直到饭盒见底,饭菜堵到胸口,苏晚晚才面无表情地放下勺子,将饭盒重新放回包里。
“晚晚啊,娘这一天心里都有点慌,你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今天广播站很忙吗?”
在进入院子之前,苏晚晚特意擦拭了嘴角的油脂,以防被赵英发现她刚刚吞下的食物。
“确实有点忙,我有点累了,娘,晚上我不吃东西,我先休息一下。”
她直接冲进卧室,不给赵英继续唠叨的机会。
她担心在客厅站得太久,会不小心打个饱嗝。
“娘,您就不要这么担心了,我看小妹今天的脸色比昨天好很多,应该是中暑后的反应,没什么食欲,过两三天就好了。”
听到外面大嫂姜淑珍的声音,苏晚晚把头蒙在被子里,任由眼泪无声地浸湿黑棉花……希望如此吧。
接下来的三天,村里没有消息。
苏晚晚像往常一样在广播站和家里来回忙碌,中间几次她想出去打听关于许言的事情,但村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最新进展。
父亲苏阳整天不见踪影,苏晚晚即使想问也无处可问。
即使是平常和他们这些年轻人关系密切的村支书,这几天似乎也没有出现过。
整个村庄像往常一样,但有些地方却完全不同了。
苏晚晚放下刚刚削尖的铅笔,眼神空洞地凝视着每天中午都会准时来到广播站的一批青年。
青年们已经养成了习惯,每个人都规矩地登记后,就像第一天过来录制时代语录一样自觉地排好队,自觉地选择自己要录制的语录段落,录制完毕后又自觉地离开。
看着眼前熟悉的青年们来来往往,苏晚晚也懒得摆出什么接待的表情,索性整个人坐在广播站的角落,任凭这些人自由出入。
“晚晚,你怎么坐在这里呢?坐在地上多凉啊,赶紧起来,容易受凉。”
母亲赵英带着饭盒走过来的时候,苏晚晚正坐在广播站低矮的门槛上,前来录制时代语录的青年早就离开了,广播站门口空无一人,只有苏晚晚一个人像失了神一样托着腮坐在门槛上。
半天也不变换一个动作。
“噢,娘。”
被赵英这么一叫,苏晚晚才像是回过神来,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走进广播站,拉开一把椅子,让赵英坐下。
“晚晚,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你嫂子说你这是中暑的后遗症,我看也不像啊。按理说中暑之后应该会拉肚子,整个人就会精神好起来,你这情况,唉,我带你去卫生所看看吧。”
听到赵英要带自己去村里的卫生所,苏晚晚赶紧摇头,却无法在脑海中想出一个新的推诿理由,只好叹气:“娘,我没事,就是这两天真的太热了,而且我心情不太好。”
“娘早就看出你心情不好了,你说你这傻丫头,怎么就不知道跟家里人说呢?到底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苏晚晚有点苦笑,如果能跟家里人说自己的心结就好了。虽然家里人也帮不上她什么,但也总比她整天这样闷着自己好。可问题就出在——她根本无法跟家里人说。
难道要跟家人坦白她从前跟许言一起做的那些事吗?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家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么些猪肉,根本就不是她去镇上刷什么盘子,而是夜里和许言一起偷偷上山猎杀的,那家里人只怕是要吓死。
“娘,您就别问这么多了,人活着就是会有心情的好坏变化啦,不然活着还有什么劲?”
苏晚晚摆弄着铜铝饭盒,毫无食欲,强颜欢笑。
“娘知道,晚晚长大了,有些话不想跟娘说了,晚晚放心,娘也不问,娘就是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们的晚晚快乐一点。”
赵英斟酌着自己的话,生怕自己哪个字儿说重了,让苏晚晚更加难过。
“自打上回你爹说了许家那个老三的事之后,你就一直这样闷闷不乐,也不吃饭,娘大胆猜猜,是不是因为许家老三的事儿,你才这么闷闷不乐的?”
难道母亲已经知道了?苏晚晚的心一下子紧到了嗓子眼儿,但仔细想想,母亲和大嫂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心无旁骛地做着这些手工活,也从来没见她们问起过自己这些事啊。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猜到这儿了?
“娘听说王支书一连两回找你们这些村里的青年去做各种证明,证明那个许家老三把车从山里开出来的那事儿,是不是这两次叫你们,才让你有了这么大的心理负担?让你觉得自己跟这件事有关?”
听了赵英的话,苏晚晚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真的没有,娘你就别多想了,我过几天就好了,真的。“
“好,晚晚,你别有心理压力,你爹也说了,许言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他自己把车从山里开出来,这件事本来性质就不小,处理结果和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尽管心里担心苏晚晚,赵英却没有太多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