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钰将云奕月和卢家兄妹一并带回褚家,四个孩子挤在同一辆马车里,连呼吸都是嘈杂的,此起彼伏纠缠在一起。
褚钰做和事佬,让云奕月和卢灵儿握手言和。两个小姑娘笑眯眯的互相看着对方,优雅的抚着裙摆向对方施礼,彼此称呼一声:“姐姐,妹妹!”
可是她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今天的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个开端,女孩子之间的较量不分出个子丑寅卯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谓的和好,只不过是面子工程罢了。
褚钰和卢星禾只当两个小姑娘是真心和好了,笑得很是开心和欣慰。
日子一晃就过了整月,天气愈发热了,都说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眼看着雷雨天也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就冒出一阵子疾风骤雨。
云奕月渐渐与众人熟识了起来,她性格大大咧咧倒是很好相处,厮混了不少朋友。
闲暇时分,云奕月则是明里暗里打探自家以前的事情,她想搞清楚祖父因何出事,爹爹又因何被驱逐。岂料旁人一听她的问题,要么摇头茫然不知,要么慌忙摆手急匆匆溜走,竟是半点有用的讯息也搜罗不到。
褚钰得知之后告诫云奕月:“阿月妹妹,这件事情年代久远又是禁忌,切莫再提。待到咱们长大之后能够在族中说得上话,再徐徐图之,万万不可因此引起祸端。”
云奕月虽然郁闷,却也无可奈何。
又是一个闷燥的阴天,褚钰漫不经心的搅动着玉白瓷盏里面的冰镇酸梅汤,忧心忡忡的说道:“天气多变,三叔又要回家休养了。”
云奕月经历过褚尤的变态之夜,她好奇的问道:“三叔他是因为那个病才回来吗?”
褚钰担忧的点点头,仿佛如临大敌。
未过两日,褚钰在散学的时候淋了雨,感染了风寒。大夫说可能会传染,他狠狠心命人将云奕月暂时挪到了旁边的望月苑,只待自己病愈就接回来。
云奕月窝在宽大的高床软枕中,只觉得整间屋子清冷的可怕。但渐渐的还是困了,闷头睡了过去。
夜间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下了场很急的雨,但不过半个时辰却又雨停放晴,墨色天空中依旧圆月如盘闪烁着荧荧光辉。
云奕月突然觉得浑身冰凉,她打了个激灵醒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身子底下,不由得苦笑:老毛病又犯了,真是让人看笑话!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没有娘亲和姐姐帮着打掩护,这种糗事还得自己来遮掩。
云奕月翻身起来,揭开锦被之后奋力将褥子卷起来拖到门外,紧接着她又折回到屋内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并排摆好,将褥子摊开晾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云奕月换了身干净衣裙,抱着自己心爱的布老虎坐在廊下发呆,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布老虎,神游四海。
月色如水,夜晚十分静谧。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云奕月心里一惊,她慌忙回头去看,却见‘褚尤’梳着高高的发髻,脸上一片翠红柳绿,正站在院子中看着她似笑非笑。
云奕月暗暗想道:莫非三叔早就回来了,只是躲在院子中没有出来见人。
‘褚尤’大概瞧见了云奕月的所有动作,他细声细气的问道:“小丫头,你在做什么?”
云奕月没好气的回他:“晒被子!”
‘褚尤’嗤笑一声,带着几分戏谑:“我可从未听说过有人在月光下晒被褥,难不成是……尿床了?”
云奕月的脸色腾的一下发红发烫,她咬咬牙坚决否认:“你懂什么?在这月圆之夜,天地之间灵力充沛,我这是带着被子出来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
‘褚尤’撇了撇嘴:“油嘴滑舌!”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共同仰头望月,这里地势较高,上空无遮无挡一览无余,显得月亮尤其圆尤其大,怪不得此地被称为望月苑,原来真的特别适合赏月。
古诗有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云奕月不可避免的涌上来浓郁的思乡之情,整个人的情绪变得低落。
‘褚尤’同样感同身受,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低头看了看缩成一小团的云奕月,语气变得柔软起来:“小丫头,你也不开心?”
云奕月乖巧的点点头,带着些鼻音:“我想我娘亲和姐姐!”
这句话发自肺腑,毕竟以前在家中尿床之后,总会有娘亲和姐姐帮忙处理后续。如今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两相对比,更觉得自己孤身一人的凄凉。
‘褚尤’神色突然变得哀伤:“你娘对你好吗?”
“当然喽!”云奕月心头一暖:“我娘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也最爱她!”
无论她闯过怎样的祸,做过怎样的糗事,只有娘亲永远不会嘲笑她,只会默默替她善后。
两个人各怀心事,短暂的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