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回来得很快,而且带来了比预期更多的人。这堪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一踏入屋内,昏暗又并不如何宽敞的空间更加显得拥挤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倪大夫一见到人,二话不说,率先爆发出一阵如炸雷般的洪亮笑声。那声音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将屋顶都给掀翻了。
云沛赶紧道:“倪大夫,你小声些,一会儿再把别人给招来了!”
倪大夫满不在乎地道:“怕他们?刚才我进村的时候,顺手也给他们喂了点儿药。老夫虽然不攻于用毒,但让他们一觉到天亮天黑再天亮的本事还是有的。”
“还有那俩小子,”他回手往门外一指,外面是正在收拾残局的谢同和谢尘:“还要背着老夫翻墙,哼!要我说啊,就是死脑筋,不会变通!”
“有那么多办法以在村口那些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进村,还能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可这两个小子偏偏要选那个最笨的!”
亏得时间都这么晚了,老爷子的头脑还这么灵活,这一番流畅连贯的发言,都不知道让云沛先接哪一句才好了。
不过不等其他人接话,倪大夫就又换了个话题。
“行啊!你小时候我教你的那点小花招,这么多年倒是没忘!”倪大夫指着谢维岳的脸,又是笑个不停。随后,他指尖的方向又转向云沛,继续道:“你知道给你媳妇弄得这么漂亮,怎么不知道给自己弄好看一点?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啧啧,转个身我就忘了!”
谢维岳神色淡淡地道:“就是要这样才好,可惜她觉得不舒服。”
倪大夫愣了一下,随即在片刻的停顿后笑得更大声:“你小子,还真是不客气!”
云沛见他笑起来要没完没了了,赶紧开口打断他,问道:“倪大夫,你怎么来了?”
倪大夫收了笑声,清了清嗓,捋着颌下的胡子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云沛睁圆了眼睛,困惑地看向谢维岳。
谢维岳起初似是也没能马上就明白倪大夫的意思,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忽然垂眸笑了笑。
倪大夫笑够了,此时才分出心来打量了一圈这间屋子。简陋到近乎于无的摆设、破旧的墙壁、抵挡不住的寒气……眼前过于形象的“家徒四壁”让他很是唏嘘。他叹了口气,然后便毫不客气地走向那仅有的两把椅子。
这两把椅子一看就都有些年头了,破旧且不稳当。倪大夫站在它们面前,左右对比斟酌了一番后,终于选定了一把自己更为心仪的椅子坐了下来。
“前些日子,那小子在写回来的信里,说你老毛病又犯了,还似乎更严重了。信叫他娘看到了,他娘不放心,便托我过来看看。”
倪大夫重重地“哼”了一声,嘴角的胡子不高兴地翘了翘:“真是胡闹!你肯定没有按我开的方子好好吃药!亏得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得为了你跑这么老远!”
云沛被他说得心里发虚,眼神闪躲。她赶紧装出忙碌的样子:“苏合,快给倪大夫上茶……算了,去烧点水来吧。”
单二娘家里这么困难,能有柴火烧水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奢望找到茶叶给老爷子喝。
然而,苏合却是福了福道:“夫人,我去备茶。”
因为想着云沛可能会在这里过夜,所以她们这趟过来的时候,苏合特意把云沛平时惯用的东西,都给打包带来了。
方才她们一走进这间屋子,经过短暂的发愣后,苏合就立马展现出了她出色的应变能力,带着其余的三个小丫头就开始忙活着不停。并不是她们挑剔,而是这房子的环境,实在是大大地出乎她们的预料,即便是苏合有备而来,也不由得暗恨自己准备的不够充分。
谁能想到,这屋子里连能坐的椅子都没有几把呀!
懊恼归懊恼,沏一壶茶来还是能做到的。苏合走到单二娘的身边,朝她福了福,得体地道:“这位夫人,可否请您带我去后厨一趟?”
单二娘的怀里搂着自己熟睡的女儿,身边倚着还有些紧张的儿子,至今没有搞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刚才,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两个孩子早就被那些动静给吓醒了。哥哥反应迅速,很是冷静地守好了妹妹,没让她贸然跑出来。两兄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躲在卧室里,大气都不敢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他们听到了娘亲的声音才终于敢出来。
不过,自己的小闺女实在是个心大的孩子,出来见到娘没多久,她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尽管亲眼看到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她也没显得多么害怕。似乎有娘亲在身边,她就能够安心地睡个好觉。于是,她靠在单二娘的怀里,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
那位杜姑娘见了,还特意把刚披上没多久的披风结下来,给自家姑娘盖在了身上。
在母亲的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里,小女孩很快就睡得更沉了。单二娘抱着女儿,身体紧贴着包裹住女儿的那件披风,真切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