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未必是发病。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况,姑且可以断定,食用不会开花的无上青,会导致人们中毒。这种毒并非是见血封喉、即刻毙命的剧毒,而是一种慢性毒,需要长期食用无上青,让体内的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开始发病。
并且,这种毒素很是顽固,并不会随着中毒者停止食用无上青,而从中毒者的体内消失,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刘秀文离开平石庄村,并且停止食用无上青那么久以后,而她的症状并没有所缓解,反而发病的频率却越来越频繁的原因。
毒素就是扎根于她体内的顽疾,持续地侵蚀着她的身体,让她的状况每日愈下。
也就是说,乌上青毒在没有其他干预的情况下,只会持续恶化,而不会自行痊愈。
当中毒者发病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十分的诡异怪诞,但并不会有攻击他人的倾向。
这就和此刻的稻邨营,出现了明显不一样的地方。
稻邨营那声长啸持续了许久,仿佛要将自己刚才受到的羞辱和愤怒彻底宣泄出来。他的身体随着啸声而不断地向后弯折,姿势越来越扭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直到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
“咯……”
稻邨营的嘶吼蓦地停了,那猝不及防的寂静令人心头一紧。紧接着,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咯”。这一声短促而沉闷,就像是某种启动的按钮一般,让稻邨营原本反向弯折的身体猛地弹了起来。
那双透着奇异光彩的眼睛瞬间聚焦,牢牢地锁定在了谢维岳的身上。就像是猛兽认准了自己的猎物,眼睛里燃烧着誓不罢休的狠厉。
“小心……”明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说话,以免分了谢维岳的注意力,但云沛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稻邨营脸上的青筋越发的明显,犹如一条条在皮肤之下扭动着的泥鳅,甚至隐隐地透着紫色,显得无比诡异。他的口中不停地发出“嗬嗬”声,身体微微前倾,眼看着就要向谢维岳袭去。
而就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谢维岳却忽然回过头来看向云沛,那张易容后的脸上,居然还挂着一副轻松的神色,仿佛眼前的危险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胜券在握的游戏:“放心,干你的,不用管我。”
忘了他是狗耳朵了。云沛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无奈地命令道:“把头给我转回去!”
都这个关头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回头说话!
就在云沛分神的这一瞬间,稻邨营的攻势来得急速而迅猛。谢维岳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身体借着转回的角度顺势后仰,以毫厘之差敏捷地躲过了稻邨营的第一波攻击,轻盈地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稻邨营的背后。
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稻邨营的攻击落空,然而他丝毫没有犹豫,旋即转身发动第二波攻击。
云沛紧张地看着二人激烈交手,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深。
谢维岳应付得倒还算轻松,他身形灵活,招式巧妙,总能在关键时刻四两拨千斤地避开致命的攻击。只是他的对手也并不好对付——虽然他在交手中时时落败、处于下风,却始终无法被彻底打倒,看上去十分棘手。
云沛视线不动,对着身后的人问道:“单二姐姐,你可知道这灰衣男子是什么人?”
单二娘看清她脸上凝重的神色,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她握紧了手里的烧火棍,小心地道:“不清楚,我也没见过他。”
云沛又问:“吴成龙身边的那些打手和跟班,你都见过吗?”
单二娘赶紧点了点头:“见过,都见过的!那些人平日就驻守在村口,所以村里的人都见过他们。”
那这名男子,大概率就是牛英纵身边的人了。
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去问吴成龙,可是……
云沛看了看地上被单二娘打得彻底昏死过去的人,无奈地摇摇头。吴成龙此刻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反应,那巨大的肚子上,几乎看不出呼吸的起伏,显然从他这里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她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着急教训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考虑不周了。
而今,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转向虽然吓得不轻,但至少尚且清醒着的杆子。
“他是你们县令养的打手吗?”云沛问道:“你们给他也吃了乌上青吗?”
杆子的魂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一听到云沛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他的脸上还被溅上了吴成龙的血。混合着他不断流出来的眼泪,看上去凄惨无比。
“不、不……不知——道啊……”杆子哭着说道,牙关碰撞的“咯咯”声比他的话语更加响亮。
“我、我我、我……啊!”心里越是着急害怕,嘴里越是说不出话来。杆子的精神近乎崩溃,自暴自弃地嚎叫出声。
似乎是有心不想让云沛打听清楚自己的情况,还不等杆子把话说完,稻邨营就率先发动了更为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