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无奈道:“帮,我定然是要帮的。”
“可我总得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帮她们呀!”她这样说着,带着期望的目光,始终落在刘秀文的身上。
刘秀文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渐渐止住了眼泪。她先是仔细地给秦小芝擦了脸,动作轻柔又满是疼爱。而后,她才转身面朝云沛,缓缓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娘家就是平石庄村人。成婚后,才嫁到了外面去。我命不好,生的几个孩子都没能留住。后来,男人也没了。”
刘秀文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悲哀与无奈:“那时候,婆家容不下我,娘家也只剩小芝他娘这么个妹妹。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来拖累妹妹一家。”
“好在妹妹和妹夫心善,把我接了过去,我这才有了安身之所,就在妹妹家里住了下来。”
刘秀文感觉到自己怀抱里的小身体,用力地朝自己靠了靠,她也更加将她搂紧,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欣慰,继续道:“当年,我嫁到了外面去,妹妹则嫁给了同村。爹娘留给我的那块地,就一直是妹妹替我打理。妹妹和妹夫都是能干的,我们两家的收入合在一起,在村子里也算是过得比较宽裕的。”
回忆起过去那段日子,刘秀文的眼里流露出了深深的眷恋:“过了不久,小芝就出生了。这孩子打从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格外招人疼。白日里,妹妹和妹夫去田里干活,我就留在家里照顾小芝,给他们做做饭。”
“小芝从小就很乖,我干活的时候,就把她放在旁边的摇篮里,她总是甜甜地冲我笑。我们的日子虽说平平淡淡的,但一家人也都十分满足。”
说完这句,她语气一顿,随后就像是他们后来的生活一样急转直下,“只是好景不长,小芝刚满一岁的时候,庄昆坊的县令,换成了现在的这个牛英纵。”
“其实县太爷是谁,对我们这些村子里的小老百姓来说,原本是没什么区别的。平石庄村村民和气,邻里之间相处融洽,平日里少有矛盾。即便是有,也有村长调解就够了。只要我们本本分分地过好自己的日子,这辈子怕都见不上县太爷一面。”
“可是牛英纵上任没多久,就忽然说,我们村子里的土地,都是官家的地,我们在上面耕种,是要给官府缴纳佃钱的!”
她越说下去,语气越发地激动,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村里面一听这个消息,大家都炸了锅。村长作为代表去了城里,打算和官府说清楚。”
“回来后,村长满面愁容地告诉我们,牛县令接手了庄昆坊后,发现衙门里的文书记载,平石庄村的地早就被充了公。”
刘秀文冷哼一身,“姓牛的那个时候倒是装得好,摆出一副伪善的模样,说这里面可能是出了什么差错,就叫村长回来,把各家各户的地契田契都收拢起来,一块儿拿到官府,他再好生核查一番。”
不用再往后听,云沛也猜得到,他们的地契田契,一定都是有去无回了。
果然,就听刘秀文继续道:“村民们都着急解决这个麻烦,保住自家的土地,便都没多犹豫,就把东西都拿了出来,交给了村长。”
“可过了没几天,就有官府的人拿着另一份地契过来,说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平石庄村的地,都是属于官家的,让我们把这些年欠下的租金一分不少地补上!”
“八十年啊!”刘秀文愤恨不已:“我在这儿出生长大,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的地,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官府的!”再提起这件事,她仍旧恨得咬牙切齿,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用力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一旁的秦小芝见了,连忙用自己的小手包住了她的手。金颜也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刘夫人,你先顺一顺气!”
刘秀文接过来一饮而尽,缓过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老村长自觉对不起信任自己的乡亲们,也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第二天就绝望地投了湖。村长家的夫人,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车厢内的其他几人,此时都感觉到一股寒意直窜心头,冷得她们浑身发凉。
对于金颜和春信来说,她们虽然只是云沛的侍婢,但也见惯了那些威风凛凛的大官。从不曾想到一个偏远地方的小小县令,居然能够做下如此丧尽天良、把百姓逼上绝路的事情。
平石庄村的那些村民们赖以生存的田地,就以这样简单而粗暴的手段,被贪婪狡诈的官员无情吞没。
百姓们失去了土地,就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根基,生活也随之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困苦。而这一切,正是基于他们对于“父母官”这个身份的信任。
反过来说,很多时候,一些地方的父母官,想要欺压当地的百姓,就是这么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云沛的眼神冷若寒霜。
朝廷设立了各种详尽完备规章、法度,用以约束官员,保障百姓的权益。可一旦官员出于无人管制的环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