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看上去比小春信要大上几岁的少年。少年似乎没想到会遇见云沛,愣过一下后,他连忙站好,端端正正地对云沛作了个揖。
“国公夫人。”
小春信怕云沛没认出人,赶紧凑到她耳边。
云沛却比她先开口了:“谊春,你这是来看妹妹了?”
面前的,正是杜心琼的二儿子计谊春。
云沛刚才是有些犹豫,不过不是因为没认出人来。只是这么大的男孩子了,再像叫计谊冬那样叫他“春儿”,感觉有些别扭。
计谊春微微颔首,回答的态度依然很恭敬:“是的,国公夫人。”
云沛道:“快别这么叫我了,都是一家人,你叫我‘表姐’就行了。”
计谊春也不推脱,从善如流地道:“表姐。”
杜心琼的两个儿子长得都很像她,所以计谊春可以称得上是一名“美少年”。又因为他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这样一笑,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云沛虽没比他大几岁,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涌起一种作为长辈的疼惜。
她说道:“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你和你哥哥还读着书呢,千万要注意身体。”
计谊春道:“多谢表姐关心,我和哥哥一切都好。”
云沛又道:“你心里若是有什么难过的,记得要说出来。跟你哥哥说也好,去找外祖父、外祖母说也好,不要什么都自己硬扛着。”
听到这里,计谊春原本有些紧绷的身形,忽然放松了些。他抬眼直视云沛,眼神里一片清明坦荡。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他的声音里透着坚定,“表姐请放心,长辈栽培我们这么多年,我们是不会辜负母亲的。”
云沛的眼神里流露出欣赏来,她笑着说道:“这就好。看来你的学问也很不错,那我就等着你来邕京参加科举的那一天了。到时候,表姐一定好好招待你。”
计谊春再次作揖:“多谢表姐。”
和计谊春说话这一会儿工夫,月衫和褚嬷嬷似乎听到了消息,早早地便在门外等着了。
云沛瞧见了她们,笑着走了过去,走近了便开口说道:“看来这几天,表妹这儿颇为热闹,我这也来打扰了。”
月衫连忙给她行礼:“国公夫人言重了,您能来怎会是打扰。”
云沛笑着拉过她的手,接着说道:“瞧瞧你们这一家子人,刚才你哥哥也是这样,见了我就叫‘国公夫人’,刚把他纠正过来,怎么你也像他一个样呀?”
“来,叫声‘表姐’让我听听,我可还没听过你叫的呢!”
褚嬷嬷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由得有些发紧。国公夫人这态度……这也太自然了!
倒不是说亲近些不好,可是这还没给月衫太多适应的时间呢!
她赶紧观察着月衫的表情,却发现她的神色虽然显得有些不自在,却看上去并不像是被提起了伤心事的痛苦。
褚嬷嬷的心里有些犯嘀咕了,这是什么情况?
月衫确实有些不自在。她感到有些局促,便低下了头,两只小手交握在一起,握得紧紧的。
她的局促在于她张嘴尝试了几次,可就是叫不出那一声“表姐”。
这几天,她的身份从小姐身边的婢女,一下子变成了小姐本人。从前服侍的夫人忽然变成了自己的母亲,管束自己的嬷嬷转过头来服侍自己。
这些确实令她难以适应,可她感受得到那些人的小心翼翼。为了不让她们更担心自己,她都逼着自己,尽量表现得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可是……月衫悄悄抬眼看向云沛,却一下子和对方的目光对上,她连忙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国公夫人是个很好的人,从前……前几天自己还是婢女的时候,她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善意,自己就能够感受得到。
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她还是太陌生了。其他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从前朝夕相处的。但是眼前的这一位,她总共也没和她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
说句不好听的,她从懂事起,就是在做奴婢。忽然来了个陌生的大人物对自己这么亲切,她着实有些难以适应。
云沛看懂了月衫的为难,于是笑了笑,将这个话题带过。
“春信,你和褚嬷嬷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云沛又转向月衫:“我们进屋说。”
走进屋里,月衫先给云沛倒了杯茶。然后,她便有些束手束脚地站在了一边。
云沛一看她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在那儿站着做什么?谁罚你站了?”
“没有!”月衫连忙摇头。
云沛朝她招了招手,道:“那就快来坐。”
月衫挪动着脚步,总算是坐下来了。
等她一坐稳,云沛便开口说道:“明天,我会带冬儿走。”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