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沛用过饭，又喝了药，匆匆赶去，见到云澎的时候，只见她那哥哥正一脸复杂地坐在那里。那神情里混杂了震惊、气愤、烦躁、质疑、郁闷……诸多情绪，可谓“精彩纷呈”。
谢维岳倒是一如往常，并无任何异常的神色。
远远地一见到云沛的人影，云澎马上就起身，快步迎了过来。
他扯着嗓子喊道：“沛沛！谢维岳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云沛赶紧加快了脚步，急急地道：“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杜心琼和计才良的事情，杜府里头也只极少数人知道。大部分的下人们，只是听说了老夫人院里近日似乎风声很严，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清楚。
云澎被妹妹这么一斥，立马就抿紧了嘴巴不再出声，不过他的脸上，依然还是一副好奇到不行的表情。
“你说了多少了？”云沛对着谢维岳问道。
谢维岳答：“都说了。”
云沛盯着他看了片刻，心中暗自琢磨，“都说了”，这个范围可够含糊的。是能说的都说了？还是不能说的，也一并都说了？
话说回来，哪些又是谢维岳觉得能说，和不能说的呢？
想不通，云沛也不再纠结，就当谢维岳都已经说完了。云澎不知道的部分，之后再跟他解释就是了。
于是，云沛又对着自家哥哥说道：“是真的。”
云澎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都是真的？”
云沛一脸严肃地用力点头。
云澎的怒火登时被引燃，他暴跳如雷，怒吼道：“好他个计才良，居然如此肆意妄为，竟还算计到我们头上了！”
“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我这就写信回家，叫父亲好好收拾收拾他！”
“这个倒是不急！”云沛赶忙拦住他，劝道：“若想要收拾他，其实还有许多法子，不用父亲出手。”
她拽了拽哥哥的袖子，认真地说道：“父亲毕竟人在邕京，这晏州的事情，如果让他来管，必定会牵扯进来许多不相干的人。”
云澎听她这么说，立马就明白了。计才良办的这事儿，虽然四姨母和她的孩子们，甚至是整个杜家，他们都毫无疑问是受害者。然而人言可畏，知道内情的人越多，加在他们身上的压力也就越大。
人皆如此，世道亦如此。这样分明不对，但是他们又对其无可奈何。
云澎一脸忿忿，接着又问道：“那外祖父和外祖母可想好怎么处置了？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那计才良！”
云沛听他这么问，便知道谢维岳还并未跟他说起，他的那个主意。
也是，一旦说起那个，必然会牵扯出大舅舅的事情。到时候若是云澎闹起来，他是拦还是不拦？
云沛索性也打着哈哈：“想好了，当然想好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云澎立刻道：“那我们快过去吧！”
“等等！”云沛又拉住他，“时候还早呢，外祖母昨儿说了，不准我在巳时之前过去。”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乖巧可爱：“在这之前，我有件事，要请哥哥替我去办。”
……
许钰霜看到自家外孙子的时候，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你怎么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云澎凑上前去，笑嘻嘻地说道：“来请安啊！外祖母难道不欢迎我吗？”
“请安？”许钰霜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早起的时候，她就听夏禹说，云澎天一亮就来打听情况了。想来，应该是昨晚上察觉到了她院子里的异常，心里按捺不住好奇，所以一早就跑来问了。
不过，夏禹并没有给云澎他想要的答案。夏嬷嬷身经百战，哄个孩子、打发个云澎，那还是不在话下的。不过三言两语、片刻之间，她就把云澎给劝回去了。
倒也不是不能叫云澎知道，只是这一旦说起来，就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了。况且，夏嬷嬷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许钰霜的授意，主子家的那些辛秘之事，她怎好随便跟别人说起？
即便是外孙也不行，夏嬷嬷当然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因此，许钰霜看到外孙和外孙女一起过来的时候，心里便明白云澎在夏禹那里没能问出什么，就跑去问他妹妹了。
她又轻轻瞪了外孙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好热闹，你也往跟前儿凑？”
云澎脸上不乐意：“外祖母这话说的，好像我是来看热闹的似的！”
“这几天府里的事情，妹妹全都知道，却偏偏瞒着我，这分明是把我当外人了！”
“哪有你这么倒打一耙的？”云沛走过来啐他：“明明就是你太贪玩，人都玩野了。整日里早出晚归的，天天都不在府里。这府里发生的事情，你如何能知道？”
“沛沛！”云澎佯怒地看着她，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给哥哥留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