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梦！”
许钰霜满面怒容，恨声骂着：“我们肯跟他商量，就已经是对他网开一面了。他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云沛赶紧走过去，轻轻替她顺着气：“外祖母，先消消气！”
“他这么说，是想跟咱们讨价还价呢，不必把这种话放在心上。”
“我呸！”许钰霜本也不算是个性情如何温和的人，这会儿更是完全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继续怒声叱骂道：“跟我们讨价还价，他也配？”
“不配，当然不配！”云沛一个劲儿地顺着她的话说，手下的动作片刻都不敢停歇。
许钰霜转而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见她无措地站在那里，显然是还有未说完的话。她重重地叹息一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杜心琼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死结，接着说道：“他还说，若是我敢仗着杜家的势，跟他争夺孩子，他就索性撕破脸去，把这事儿都宣扬出去。”
云沛听了，也不禁瞪大了眼睛，惊声道：“宣扬出去？他哪里来的脸？”
转念一想，她忿忿地跺了跺脚，“也是，他这人本来就毫无廉耻可言！”
杜心琼继续道：“是，他已经是完全不顾及任何脸面了。可是他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即便是我，也并不怕外面人的议论。”
“可是……”杜心琼的话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可是我的孩子们……他们……”
云沛连忙转向她，安慰道：“姨母，事情还未必到那一步呢，你先别伤心呀。”
“他说这些，想来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口不择言罢了。”
杜心琼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他，就快要调任了。”
云沛一听，眼睛瞪得更大，她转而看向外祖母，只见对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慌乱的神色。
云沛赶紧问道：“他要调去哪里？”
“青安。”
闻言，云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青安，那地方可远了。至少杜家的势力，从未涉足那里。
“他这是早就想好了后路。”杜心琼叹道。
在座的人，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计才良调任青安，到时候定时会举家迁居到那里去。这样一来，他做下的事情不被发现还好，即便是被发现了，山高皇帝远的，杜家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奈他何。
“这些日子事多，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许钰霜懊恼得直拍桌子：“难怪，难怪他底气这么足！影响不到他，他自然不怕！”
云沛不解：“他这是德行有亏！怎么会对他没有影响？”
杜心琼解释道：“他外任一事，那考校文书，也是过了你大舅舅的手的。况且，他与那上峰又是同乡，多年交好，恐怕……”
许钰霜恨恨地又拍了拍桌子：“他这是料定了我们杜家，不敢跟他闹开了去！”
即便杜家敢跟他闹，计才良也是不怕的。毕竟，他就快调任了。离开了晏州，自然把那些流言蜚语都抛在了身后。
他可以这样，然而杜家不行，杜心琼和她的孩子们不行。
计才良这么做，实在是心思歹毒！
许钰霜不由得重重叹气：“你爹爹已致仕多年，只恨你大哥哥才能平庸，二哥哥又鞭长莫及，难以照应……”
云沛也很是气恼：“难道我们家，就这样被他给拿捏了去？”
顿了顿，她忽然沉下气来，语气一转：“不，我们才不会对他让步。”
许钰霜看向她，“沛沛，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云沛回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按着，说道：“外祖母，凭什么像他这样的人，做下了这样的事，还妄想步步高升，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她轻哼一声，“既然他都说了，我们杜家仗势欺人——”
云沛咬咬牙：“那我们就‘欺’给他看！”
……
冬夜里的寒气格外浓重，谢维岳走进门来时，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凉气。
因着打算把这件事在今夜里做个了结，许钰霜特地把已经在其他房间睡下了的杜承蒲，也给叫了回来。
谢维岳进了门，一一向他们问好：“外祖父，外祖母好。”又转了个身：“四姨母好。”
“快坐，”许钰霜赶紧让人给他端上了热茶，“这么晚了，打搅你休息了。”
谢维岳的态度十分和善，甚至嘴角还挂着微微的笑意：“外祖母太见外了，沛沛还没回来，我怎会休息？”
云沛原本弯弯的嘴角，闻言立刻耷拉了下来。她瞪着眼睛看向谢维岳，无声地控诉：“你胡说什么呢！”
谢维岳则冲着她挑挑眉，一脸的无辜模样。
许钰霜和杜承蒲夫妻俩看着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却是满眼的欣慰，不由翘起了嘴角。可笑着笑着，许钰霜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弯起的弧度不禁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