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着,计才良的脸也在瞬间偏向了一边,脸上很快浮现出一道清晰的掌印。
杜心琼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热热的、麻麻的,有些疼,还有些微微发胀。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动手打人。
她缓缓将那只手握住,手指肚在手心里来回蹭了蹭,接着不屑地对计才良说道:“真该让关向雁也听听,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趁着计才良还没回过神来,杜心琼快步绕到他的身后,学着刚才谢同的样子,也在他的膝盖窝处猛踹了一脚。
不过,她毕竟没什么经验,力气又不够大。这一脚下去,计才良的身体也只是稍微晃了晃,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直接跪倒在地。
杜心琼也生起了那股倔强的性子,她就不信,自己就不能把计才良给踹倒。于是,她抿着嘴、咬着牙,又用力地补了一脚。
这一次,终于如愿地把计才良给踹跪了。
他一个踉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直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在一起,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膝盖处,如同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计才良才恍然醒过神来。
膝盖处像是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一般,那种又麻又痛的感觉,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计才良的口中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闷哼,脸上登时便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可是,纵然他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了那么明显的痛苦神色,杜心琼却依旧视若无睹,施施然地绕过他,重新坐回了那把黄花梨木灯挂椅上。
她的动作从容而优雅,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我过来,不是来跟你求证的。”杜心琼面无表情,声音凉凉地说道:“该知道的,别人都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不需要你来帮我确认。”
计才良试图站起来,可是他的膝盖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他忍着痛意抬起头来,眼神里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抹怨毒之色:“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心琼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明明,都已经把关妈妈安置在宅子里了,又为什么非要把我的女儿换走,还非要把关妈妈和她的女儿送到我的身边?”
计才良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说道:“冬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想给她一个计家人的名分,有什么错吗?”
杜心琼听到他的回答,再也抑制不住心底那汹涌而起的愤怒,她向前探着身子,狠狠地瞪着计才良。
“你想给她一个名分,难道就非得拿我女儿的去换吗?”
“我从未要求过你不能纳妾,甚至还曾忍着心痛,主动提过给你纳妾的事儿!既然你早就和关向雁重修旧好了,当时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拒绝?”
“凭什么?”计才良忽然说道。
杜心琼的情绪蓦地被他打断,皱眉不解地问道:“什么?”
“向雁她,凭什么就只能做妾?”计才良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从一开始,我想娶的人就是她!就只有她!”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年少的时候,我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和她在一起。难道我发达了之后,就只能让她给我做妾吗?”
“就要让她屈居于你之下,你做大,她做小吗?”
“啪”地一声,杜心琼又是一个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你少在这儿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刚才你还说,那都是关妈妈对你的攀咬,把所有的责任,都一股脑儿推到了她的身上!”
她眯起眼睛,鄙夷地道:“你无非就是想报复我罢了!还装什么深情,给自己立起招牌来了!”
她这一巴掌,可谓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计才良的嘴里传来淡淡的铁锈味,他用舌头顶了顶腮,而后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我就是报复,那又怎样?”
计才良索性也不装了。事情闹得这样难看,他和杜心琼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年积压在自己心里的屈辱,全部发泄出来。
“这些年,我在你们杜家人面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可到头来,都换来了什么?”
“只换来了我家人有难的时候,你和你家那群人的冷言冷语、尖酸刻薄!”
杜心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里打着颤:“这么多年,你家里的那些人和事,能帮的我哪个没有帮?出钱出力的,我哪次眨过眼?”
“即便是推脱掉的,我也跟你说过,那是为了你的仕途着想!”
“为了我的仕途着想?”计才良斜着眼睛睨她:“你和你家人,无非就是看不上我的那些亲戚,所以拿钱打发他们罢了!”
“计才良!”杜心琼再度抬手狠狠地扇过去。
然而这一次的巴掌,却被计才良给躲开了。他的身体向后仰着,讥讽道:“怎么,说不过我,就又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