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多谢舅舅费心了。”云沛冲着杜信升微微福了福，接着挂上可爱的笑容，用撒娇的口吻，对着外祖父母道出自己的想法。
“只是，我们都是小辈，怎么能放着长辈不顾，反而去乘那辆更好的车呢？这，这也太不孝了。”
“这怎么是不孝呢？”许钰霜正想反驳外孙女的话，却被云澎给出言打断了。
扶着杜承蒲的云澎忽地探出头来，开口说道：“哎，外祖母，您这是没看出沛沛的心思啊！”
他转向云沛，继续说道：“沛沛，你这点心思外祖母看不出，可是被我看透了啊！”
云澎看出了云沛的心中所想，并且着实有几分感同身受。
皇上是为着大幽和显宜的体面，才给负责送亲的他们兄妹二人，都抬高了身份。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名字前的名号变得更长了、衣服变得更繁复了以外，身份的上升，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多其他的改变。
出行的阵仗？阵仗都是显宜的，他们回程的路上，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别人对他们的态度？从前，认识他们的人，对他们也是很恭敬的。
手里的权力？他有什么权力？
因而，从那时起直至今日，最让云澎体会到差异的，不是外人，正是外祖家的这一众亲戚。
相较于云沛来说，云澎来晏州的次数要更多，与外祖家的亲戚也更为熟稔一些。
就在刚才他们过来的那一小段路上，就有从前认得的各种亲戚们过来和他打招呼。
“世子大人，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堂舅呀！”
“上次世子大人来晏州的时候，我还带您去吃了咱这儿最出名的蜜煎藕，您还记得吗？”
“世子大人，我是堂哥呀！我们一起去了诗会的！”
……
以前，他们都是一口一个“云澎”甚至“小云澎”地叫着，可刚才，却都是“世子大人”来，“世子大人”去的。
看着这些长辈们对着他的恭敬讨好模样，云澎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掉下去过！
于是，他接上云沛的话说道：“外祖父，外祖母，依我看啊，沛沛她就是相中了你们这辆马车，要跟你们抢呢！”
“她难得来一次，不如，您二位就把这辆马车让给她。”
“那辆车大！”云澎指着给他们准备的那辆车，提议道：“我陪着二老去坐那辆，也沾沾二老的福气！”
许钰霜点着云澎笑骂道：“你这孩子，净会胡说，拿我们两个老家伙来寻开心！”
两位老人也看得出来，云沛和云澎也是一片孝心。他们在感到欣慰之余，便也不再执意强求。和三个小辈说笑了几句，就把眼前的这辆车让给了云沛和谢维岳。
……
马车的车厢里，云沛的眉间轻蹙着。
谢维岳看到她有些恹恹的，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云沛迷茫地抬眼看他，先是轻点了一下头，而后又快速地摇了摇脑袋。
“到底怎么了？”谢维岳继续追问道。
云沛叹息一声，说道：“在码头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刚才，见到舅舅为了我们这样大费周章地准备、安排，连外祖父和外祖母也……”
她的神情里有些困惑，还夹杂着些许苦恼：“就是，心里感觉怪怪的。”
谢维岳又问道：“可是这么久没见，觉得生疏了？”
“没有。”云沛垂下双眼，浅浅地笑了笑：“其实在来之前，我还真的这样担心过。毕竟，我与外祖父母，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在那之后，都只有书信往来。”
“可是刚才，真的见到他们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的只有亲切。”
云沛抬头看向谢维岳，眼神里满溢着柔软的情绪：“在码头上的时候，我好像真的只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久别重逢的外孙女。”
谢维岳挑了挑眉，对她的说法感到意外。
他抬起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说什么胡话呢？你本来就是他们的亲外孙女。”
云沛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头，发髻上簪佩的绒花轻轻地摩擦着他的颈间。
“从码头上离开之前，我看了那些站在外祖父母身后的人。”
“在那些人的脸上，我发现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你的妻子。”云沛抬头看向谢维岳。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下颌坚毅而利落，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动摇。
“我是国公夫人，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
是……杜家的荣耀。
回想起外祖父的话，云沛的心情更加低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些陪伴了她两世的身份，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为何到了晏州，会变成了她苦闷的来源？
谢维岳问道：“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