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的呼吸一滞,她没有想到,谢维岳竟然对于自己的情绪如此敏感。
其实,她心里始终惦记着公冶邑的话,为未来那场不可避免的战争感到忧心忡忡。
不过这种事,她当然不能对谢维岳直说。她想了想,才问道:“显宜,她会怎么样?”
谢维岳歪着脑袋朝她看过来,嘴角微微一勾,问道:“你担心她?”
云沛默默地低下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奈。
她轻轻叹息道:“她毕竟在大婚前惹出了乱子,还被公冶邑给撞破了。我……”
其实,云沛自己也难以严明她此刻的心境。
要说担心显宜,可她心里,却更加忧虑谢家和自己的未来。
可要说不担心显宜,她也确实会时不时地胡思乱想。
倘若前世发生在谢维朔身上的那些事,这一次原样地发生在显宜的身上,显宜又会如何呢?
谢维岳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勾起云沛放在被子上的小手,然后轻柔地包裹住,将它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手上的动作温柔旖旎,尽显缱绻柔情。然而,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里,却透着几分狡黠促狭。
他转头看向云沛,语气里颇有些促狭调侃:“你不是从小就受显宜的欺负吗?今日你亲眼看着她闯祸、出嫁,难道不为她感到高兴?”
“你胡说什么!”云沛嗔怪地剜他一眼,说道:“我才不是自小被她欺负。”
她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掌心里抽出来,顺便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继续说道:“她固然是有些跋扈任性,可我也不是那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她欺负了我,难道我就不会反击回去?”
“这样有来有回的,十次当中,我也能赢个三、四次。
“赢了三、四次你就满足了?”
云沛不理会他的调侃,自顾自地说道:“表姐终身大事已定,我,我自然是会为她高兴的。”
“为她高兴?”男人却还不放过她。他又凑近了些,语气中带着揶揄的笑意:“不是幸灾乐祸吗?”
来秀作的这一路上,他也从云澎那里听说了不少云沛和显宜小时候的事。
再加上前段时间,他亲眼目睹了显宜的胆大妄为。由此便可以想象,这表姐妹俩以前估计是形同水火。
云沛却表现得十分坦然:“就算我是在幸灾乐祸,可你也不能这样直接说出来!”
谢维岳朗笑出声,他看着云沛一脸任性娇憨的模样,再次把她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好,我不说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却忽然神色一肃,说道:“显宜,怕是不能再回到大幽了。”
“你……”云沛心头一惊,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她急忙改了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谢维岳的神色也有些沉重,对云沛解释道:“是今日公冶宗跟我说,显宜往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
云沛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些预感,只是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撑。如今,听到谢维岳提起公冶宗的看法,便急忙想要问清楚。
谢维岳接着道:“我原本还以为,他是说公冶邑会苛待显宜,可他接着又提起了公冶弘。”
“他说,公冶弘性情乖戾,是个睚眦必报的。若是显宜日后落到他的手中,他必定要报今日之仇。”
云沛只觉得身上一冷,她立刻明白了公冶宗的意思。但是在谢维岳的面前,她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地追问道:“关公冶弘什么事?”
“你我心里都清楚,皇后娘娘一直都在期待显宜诞下秀作的后嗣后,便可回到邕京。”
谢维岳皱着英挺的眉毛,点漆般的眸子里泛起一片寒意,声音也越发冰冷:“可是,根据公冶宗所说,秀作有一传统,叫做‘父妻子继’。”
“也就是说,公冶邑死后,显宜就会像是财产一般,被公冶弘继承。”
“但问题是,公冶弘已经娶妻,那么到时候,显宜恐怕只能做妾。”
“这简直有违人伦!”饶是早已知情,可再一次亲耳听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云沛还是感到一阵不适。
她忽然眼睛一转,试探性地询问起谢维岳的想法:“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谢维岳的神色越发冷峻,嘴边也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说道:“公主出嫁,必定是要有礼部经办的。皇上就算一开始不知情,后来也一定知道了。”
“那皇上还……”
“这场和亲,既能避免战事再起,也能从中谋得许多好处。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考虑的是天下事。”
云沛深深地注视着谢维岳,她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
谢维岳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公冶宗说,秀作从前也有过一些和亲。为了维护两国之间的关系,那些女子就算没能够生育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