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日光倾洒,将院子里都照得亮堂堂的。
然而,这明媚温暖的阳光,却被紧闭的门窗无情地隔绝在厢房之外。
房内一片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压抑的氛围。
云沛在谢维岳的帮助下,将昏迷的显宜轻轻放在椅子上。
随后,她自己也如释重负地在旁边缓缓坐下,抬起手,轻轻地在头上按揉着。
“你还好吗?”谢维岳俯下身,在云沛面前低声关心着。
“嗯。”云沛微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我没事。”
这倒并不是她在逞强。虽然她确实挨了显宜一记,不过刚才已经敷上了公冶宗带来的药,她还偷偷地加了开盲盒开到的“肿包消消乐”进去。
现在,被打的后脑勺早已经不疼了,只是还微微有些胀。
云沛打起精神,努力忽略掉后脑勺的不适,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的状况上。
索性天色还早,时间也还充足。
按照今日的原定计划,公冶邑来接亲的吉时是在午后,而要在丹霞宫举办的婚宴则是安排在晚上。
月桂行宫那边,又有苏合和谢同分别负责内外院的事宜。有他们带着仆从们准备布置,云沛也能放心,所以倒也暂时不着急回去。
而且,就算他们着急想走 ,公冶邑也似乎不会轻易地让他们离开。
云澎还是有些心虚,他小步挪到云沛身边,凑过去低声问道:“妹妹……显宜,怎么办?要不要让公冶宗……”
尽管打晕显宜的主意是云沛出的,但毕竟是云澎亲自下的手,他不免心里一直在意。
可云沛却微微摇了摇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急。”
而另一边,公冶宗的药显然很管用,公冶邑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虽然他的呼吸还有些沉重,但不住的咳嗽声已经慢慢停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公冶弘的发问,这场审讯正式开场。
云沛暗自撇了撇嘴。
公冶邑这句话,今天已经不知道问过多少遍了。而且每一次,他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谁让他问的实在是没有章法!
果然,公冶弘直接化身锯嘴的葫芦,打定了主意不肯张口。
而显宜呢,她还处于昏迷状态,沉默的理由更加的充分。
“啪”的一声,公冶邑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盏都跳了几跳。
他立眉竖眼,怒瞪着面前的人,厉声喝到:“公冶弘!”
尽管他已经年迈,但身为父亲积年的威势,还是吓得公冶弘浑身一抖。
被父亲点到,不能继续装死,公冶弘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儿子,儿子不知……”
“不知?”
“不知?”
两句相同的话重叠在一起。
其中一道声音来自公冶邑,他语气阴沉,暗含着不满与警告。
另一道声音则是出自云澎,他的语气里是全然纯粹的不满。
不仅如此,他还学着公冶邑之前的动作,抬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以此来更明确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数道凌厉目光夫人注视下,公冶弘只好吞吞吐吐地讲起今日之事。
“早……早上,公主忽然来找……来找我。儿子,为了父亲您的颜面,便,暂时让她留了下来……”
“公主来找你?”公冶邑那苍老的双眼眯成两条危险的细线。他的声音同样阴冷,带着质问的语气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公冶弘的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慌乱:“公主,公主没说……”
公冶邑却步步紧逼,语气严厉地追问道:“没说你就不问?没说你就敢把公主带进来?”
“我,我……”公冶弘的大脑飞速运转,眼珠慌乱地四处转动。当视线无意中落在一脸凶神恶煞的云澎身上时,他才勉强心生一计。
“想必是大幽的人苛待公主,她才来向我们求助!”
“你放屁!”
“你还敢唬我!”
又是云澎和公冶弘二人一同开口,虽然说得话语不同,但他们痛击桌面的动作和力度却是如出一辙。
“你还不给我说实话!”
公冶弘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大声喊冤道:“儿子,儿子说的就是实话啊!”
尽管他们的时间还算充足,可让这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废话个没完,云沛还是听不下去了。
于是,她忍不住插嘴道:“品亟这话说得实在是没有道理。”
“这其一,显宜公主身份贵重,又是我们的表亲。眼看着她就要出嫁了,我们自然是要好好对待。哄着爱着都还来不及,你怎能无缘无故,空口白牙地就污蔑我们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