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夫人说完,自觉这番话说得很是漂亮,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然而,她身旁的郭家二姑奶奶却神色一僵,连曹则浅也不免敛了笑意,偏过头去。
后面的云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她抿了抿唇,瞟了眼旁边的大嫂子。只见齐绮状似羞涩地低头,拿帕子挡住了嘴,也不知还有没有在笑。
早听谢维岳说了这郭家的情况,饶是云沛有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郭夫人竟这么直白。她们这才刚见面,郭大夫人的话就已经直奔主题了,可真是三句话不离心中所想。
其实,无论是大幽、秀作,还是其他的国家,都无一例外地默认以男子为尊。在大幽,门阀家族需要能科考入仕的男子延续家族荣耀,农耕人家需要更多强壮的男丁来守护田产。大概只有商贾,至少在名义上是对男女一视同仁的。
不过,虽然很多人都有男尊女卑的想法,但是很少有人会像郭大夫人这般直白地表达出来。尤其是门阀家族,他们喜欢自诩清高,向来号称对于子孙后代一视同仁。这其中的文官们,更是个个表现得为国为民,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根本就顾不上什么家族荣耀。
这样看下来,像郭家这样非得生出孙子才能算四世同堂的,实在是邕京城中,乃至整个大幽朝官场上的一抹不一样的风景。
气氛一时冷场,好在外面日头烈,众人也没多寒暄,郭家二姑奶奶就赶忙张罗着,将人招待进正堂去了。
正堂上首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妇。曹则浅一见到她,便眼底泛泪,快步走过去,有些激动地道:“见过郭老夫人。”
云沛和齐绮也跟在身后行了礼。郭老夫人眼睛也湿了,笑骂伸出手道:“跟我还讲究这番虚礼作甚!快过来让我瞧瞧!”
郭老夫人端坐上首,曹则浅则坐到她的另一侧。二人亲热地聊了几句近况。曹则浅关心郭老夫人的身体是否康健,而郭老夫人则问起了曹则浅家中近况。
郭家大夫人招待云沛二人在右手边坐下后,自己也跟在二姑奶奶后入座下首左侧的位置。左边一排最末坐着一位美妇,瞧上去四十岁左右。众人进来,她也只是和气温柔地行礼问好,并不多话。
说了会子话,曹则浅忽然歉意地笑笑,说道:“瞧我,见到您太高兴了,差点忘了给您介绍。”她一指身后的二人:“这是我家的两个媳妇。”
云沛和齐绮再次走出来,给郭老夫人行礼。郭老夫人笑得很慈爱,说道:“好,都是好孩子!我这一回京就听说,你家这两个媳妇不仅人漂亮,更是孝顺懂事。好孩子,快过来给我瞧瞧。”
二人走到她跟前儿,郭老夫人先是仔细地看着。然后对齐绮道:“听说你家那小子知礼乖巧,小小年纪就很会读书了。这实在是可喜,将来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齐绮笑着谦虚道:“老夫人过奖了,燃儿还小……”
“哎,话不能这么说,”郭老夫人在她的手上一拍,打断道:“人说‘三岁看到老’,你这当娘的就别谦虚了。当我老婆子不知道呢?谢家一门都是兵鲁子,却偏爱求取文官学士家的姑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指望着改善改善他们家的血脉,免得一个个只会舞刀弄枪,却在文墨上一窍不通!”
郭老夫人话说得夸张风趣,堂内的女子们皆是一阵欢笑。老太太自己笑得最开心,待笑够了,又去拉云沛的手:“想我当年离京的时候,维岳是个还没他娘腿高的小不点儿。如今,转眼都已经娶上媳妇了!”
这种时候,云沛只需要低头娇羞,然后替谢维岳应承几句就可以了。于是,她柔顺地说道:“多谢老夫人惦记,国公爷今日有军务在身,没办法亲自过来。他同我说的时候,很是遗憾,直说想念您呢。”
老夫人一阵大笑,对着曹则浅夸道:“瞧瞧你这小儿媳妇,多会说话!”
云沛心道不敢当、不敢当,她倒是觉得郭老夫人很会说话。对着对外还是的寡妇齐绮就聊儿子,对着新婚的云沛就聊她丈夫的小时候。
郭家二姑奶奶说道:“可惜母亲回京晚了一步,没赶上喝他们的喜酒。还是我有眼福,哎呦!那热闹的,真是叫我开了眼了!”
郭家大夫人似乎觉得身为主家,自己这么久不说话不太好,于是插口道:“这有什么?没赶上喝他们俩大婚的喜酒,咱们还可以等他们孩子的满月酒不是!”
云沛继续低头羞涩,这位郭大夫人,见面以来有关她的话总共就说了两句,两句都不离生孩子。这种话,她这样的新媳妇是没办法应承的。还是郭老夫人笑呵呵地道:“不急,不急。小两口还年轻呢,想什么时候生不行。”
郭大夫人还欲再说什么,却听郭家的二姑奶奶掩口轻咳一声,然后转了个话题,朝曹则浅问道:“你家的小丫头怎么没来?”
曹则浅道:“前些日子贪冰,大暑天儿里染了风寒。怕没好利索再过了病气,今儿个就没来。”
谢维朔前些日子的风寒不假,不过有倪大夫和公冶宗斗法似的给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