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尘出手后,云沛便不再担心大堂里的局势,反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万楚楚身上。此时,她见万楚楚虽然和万习德一样做跪地求饶状,但她显然不似万习德一般惊慌无措,而是斟酌着局面,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行动。
云沛心里觉得这个万楚楚倒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头脑也清醒。云沛虽然对于她的许多想法和行事都不敢苟同,但也佩服她自圆其说、能屈能伸的本事。她抬眼环视了场上的众人,开口道:“今日的苦主,毕竟是那位乐师姑娘。你们二人就算道歉求饶,也不该对着我们来。”
万楚楚反应很快,她立刻挪动着膝头,对着琵琶女求道:“姑娘,都是我哥哥的错,我让他给你道歉,还请你宽恕一二。”说着,她伸出手重重地给了自家兄长一杵子。万习德也不敢再叫嚣,垂着脑袋,对着琵琶女认错道:“都是我的错,让姑娘受了委屈,还望姑娘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方知慧抽了抽鼻子,还是很不满,于是大声地加茬道:“只是道歉就完了吗?这位姑娘的琴,还有其他的乐器,还有方才扭打之间,也不知其他乐师有没有受伤。望海楼本是个雅致的地方,刚才被你一闹,也砸坏了不少桌椅。这些,都得你们来赔!”
万楚楚连忙应声:“是是是,都由我们赔,我们赔!”
那琵琶女见他们这阵仗,下意识地将怀中的琵琶抱得更紧,指尖关节用力得发白。她朝那书生身后躲了躲,脸上除了羞愤外,还有几分担忧的神色。
云沛看她的样子,便明了她心中的担忧,柔声安慰道:“这位乐师不必害怕,这件事我们既然已经插手,必定会管到最后。”她的意思是说,如果乐师想要把万习德送进衙门,也不用担心万家会事后报复。国公府既然出手管了,就一定会保证她安危无恙。
那琵琶女抬头看了云沛一眼,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咬了咬唇,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今日都是我的过错,才惊扰了各位贵客,我心中感激各位出手相助。既然万公子已经认错,这事情也不好再闹大。那便,不必再追究了……”
方知慧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是没想到,都有国公府的撑腰了,这琵琶女怎么还要自己认栽,将事情轻轻放下。她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怕什么啊!就算把他送进衙门,该赔的也还是要赔的!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才是!”
琵琶女身前的书生也劝道:“姑娘莫怕,这种人是该送进官府好好教训的。”
可无论她们如何劝说,琵琶女只是摇头,她感谢着众人的相助,但却坚持此事就这样算了。
云沛看她的样子,略略一想,便也明白了几分。如果真的将万习德送进邕京府,来日升堂审问时,必定要苦主本人出面,堂前指认一番。平民百姓一辈子也进不了一次衙门,她一个弱女子,估计也是打怵被官老爷庭前问审的,所以才想着就此作罢。
云沛笑笑道:“既然姑娘不想多事,那便罢了吧。不过,万公子这般言行无状,也该受些惩罚才是。”
谢维岳也道:“夫人说得是,既然不去邕京府,那便送到教管司去吧。万公子去那里好好待上几日,待被教管得明理懂法了,再出来便是。”
万楚楚心里一沉,她知道裕国公夫妇既然都这么说了,此时恐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暗中咬牙,那教管司虽然也是个苦去处,但到底不会像上公堂那般给自家惹上麻烦。今日哥哥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也只有真的吃些苦头,才能让裕国公他们消气了。
于是,她便朝云沛等人谢道:“多谢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宽宏大量,哥哥在教管司里一定会好好思过,改过自新!”
事情到此也算是有了个了结,谢维岳派人将万习德送去了教管司。万楚楚也没理会自家哥哥的哭天喊地,还叫人把他的嘴塞上,随后自己赶紧回家报信去了。
待众人都散去,方知慧说自己今日出来得太久,就先回去了。云沛和谢维岳也要离开了。这时,那书生却忽然叫住了他们。
“裕国公请留步!”书生从身后追了上来,在他们面前站好,作了个揖,才道:“在下今日莽撞,多亏贵府的这位壮士出手相助,在下才免受一番皮肉之苦。”
云沛笑着看了谢尘一眼,说道:“谢尘,你说话呀,人家谢你呢!”
谢维岳也笑了,他摇摇头,对于云沛的调皮有些无奈,又很是纵容。他朝谢尘转了下头,谢尘才对那书生道:“这位公子不必如此,是我家主人欣赏公子为人正义果敢,这才让我出手。”
那书生连忙又对云谢二人道:“在下宋蔚然,感谢国公高义,在下无以为报,还望二位赏脸,让在下请二位略用些茶点。”
谢维岳挑挑眉,问道:“你是宋蔚然?”
“正是。”宋蔚然又是一拱手。这时,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在几人面前站定后,躬下身子行了礼,随后对着宋蔚然道:“少东家,这些是万姑娘离开时留下的银票。她还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