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前秀作的要求,后有谢家贺礼五叶松的不祥之兆,在这双重作用下,皇帝降下了将谢维朔送往秀作和亲的旨意。一直隐藏在秀作队伍中的谢维晟立刻现身,自请带兵讨伐秀作。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皇帝,诘问他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此时出来抗旨;又问他这许久不出现,为何是与秀作一同来京。被违逆的愤怒与对谢维晟的疑心令皇帝怒不可遏,君臣的关系剑拔弩张。
眼看着皇帝就要发落了谢维晟,谢维朔再也看不下去。她固然不愿去和亲,但更不愿见谢家因自己而获罪。如今大哥哥好不容易与大嫂嫂团聚,为着她违背圣意,要是有个万一,叫她如何有脸再面对家人?更何况,战事再起,析骸而爨,更是她万万所不愿见的。
于是,在谢维朔的“甘愿”牺牲下,这场和亲终于尘埃落定。谢维朔被送到秀作,与秀作列亟公冶邑和亲。没成想,嫁过去没过两三个月,老列亟就大限已至。
这事于秀作也许是坏事,可于谢家却是大喜事,公冶邑死了,那就代表着他们可以把谢维朔接回来了。
可没成想,秀作还有一个很违人伦的传统——父亲过身,若其续弦妻子与其成婚不满一年,且与原配长子年龄差距在十岁以内,便由原配长子继承父亲的续弦妻子,使其为妾。于是,按照秀作的传统,公冶邑死后,谢维朔便被其长子公冶弘继承。
谢维朔自然是不愿受辱,可她是和亲而来的,若是自戕,秀作必定会借她的死发难大幽,到时候皇帝也会再次问责裕国公府。若是事情再严重些,打起仗来,那她前面的委曲求全不也都白费了。可是,若是依着秀作的传统,叫她继续给公冶弘为妾,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又叫她难堪受辱。
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家人得知这件事时,自然是气得发狂。他们这才意识到,秀作对谢家的羞辱岂止是让小妹给公冶邑做续弦那么简单。他们明明是算好了公冶邑时日无多,才做下了这么一档子事。
谢家两兄弟立刻向皇帝请命,请皇帝恩准他们带兵出征秀作。可是皇帝却说,如今秀作并无动作,和亲本是为着两国和睦,怎可因为谢维朔一人再起战事?况且子承父妻本就是秀作的传统,这也算不得正当的出兵讨伐的理由。
谢维朔就这样屈辱地熬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直到一个寻常的日子忽然成为她的忌日。
这下,皇帝总算是找到了讨伐秀作的正当理由,命谢维晟和谢维岳带兵出征。于公,这次出征是讨伐秀作没能善待和亲之人,令谢维朔横死;于私,这是谢家兄弟为小妹报仇之战。
可就是这样的一次出征,结局却是谢维岳和谢维晟意外战死沙场,备受秀作羞辱的谢家成了通敌叛国的细作贼子。谢维岳二人曝尸荒野,裕国公府被满门抄斩。
后来,她才从显宜处得知,除了她大力推荐谢维朔去和亲外,原来连那场战争都不过是皇帝为了摧毁谢家而发动的。是皇帝派人杀死了谢维朔,并设下陷阱,与沙场之上害死谢维岳兄弟,最后由施尚伪造证据,定下裕国公通敌叛国之罪名。
那时的显宜,已经有了定远伯的嫡次子做驸马。驸马爷是个平庸的,相貌平庸、才能平庸,对于公主而言,家世自然更是平庸。如果非要找出一个优点,那便是老实。换句话说,就是懦弱。显宜公主养面首养得邕京人尽皆知,但有皇帝的宠爱和默许,定远伯家只能生生忍下,牢牢地戴好这顶绿帽子,依然对这位公主敬着供着。
那时,显宜愉悦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经过谢维朔之事,我才意识到,裕国公府家的三姑娘又如何?我办不到的事,只要花些心思、使些手段,自然有父皇替我办到。”接着,她又娇笑几声,继续说道:“后来,与那个废物成了婚,我才明白过来。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又如何,婚姻不就是那么回事,我可是公主,谁敢逆我?只要是我喜欢的,我都能得到。”
她尖尖的手指挑起云沛的下巴,精心养护的指甲在云沛的下颌轻轻滑动着,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谢维岳我就得不到?”
“啪!”狠厉的一巴掌打在云沛的脸上,苍白的皮肤上瞬间添了三道指甲划出的血痕。
“我说过了,只要我喜欢的,都能得到。君无戏言,我身为父皇的女儿,自然也不能有戏言。得不到的,我只好让他去死。”
彼时的云沛已经说不出话,痛苦与不甘的情绪交杂,煎熬着她的心。
那种感觉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生死,始终深深地埋葬在她的心底。
她转回头,收回替皇后拭泪的手,仔细想了想,还是向赵嬷嬷问道:“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嬷嬷摇摇头,说道:“今日早朝上,就会宣旨了。”
云沛紧紧地闭上双眼,抑制住想要长舒一口气的动作,只是默默地握住了皇后的手。
大仇得报,开心吗?
好像没有,她似乎只是觉得轻松了些。如果说原本她的头顶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