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余嬷嬷,云沛也是认识的。虽然同样是嬷嬷,但余嬷嬷和赵嬷嬷二人,无论是在年龄上,还是在地位上,都差了一大截。
余嬷嬷和云沛身边的赵妈妈差不多年纪,也就三十多岁,原先也是皇后身边的宫婢。
有一年,从小照看显宜的嬷嬷被一场风寒夺走了性命,从那时起,余嬷嬷就在皇后的安排下接替那位嬷嬷,负责照看显宜。这些年来,余嬷嬷始终尽心尽力。如今,她已经是显宜宫里地位最高的嬷嬷了。
在云沛的印象里,余嬷嬷始终温温柔柔的,显宜也很依赖她。私下里显宜欺负她欺负得过分了时,余嬷嬷也会出来制止。她从来都不严厉,也不拿礼仪规矩这些来对着显宜说教,可显宜却意外地听她的话。
没想到皇后一听到余嬷嬷,立马就变了脸色。
云沛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于是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皇后说道:“你不知道,那件事当年虽然是处死了邱昭仪,但实际上暗地里牵扯了许多。有些不能摆到明面上的,本宫都是交给赵嬷嬷和余嬷嬷去处理的。”
余嬷嬷在皇后身边做事时,很是受皇后信任和器重,也因此后来她才被派给显宜。
云沛和谢维岳也马上皱起了眉头。云沛道:“也就是说,余嬷嬷是清楚绛珠草的事的……”
皇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对赵嬷嬷道:“还得你亲自再跑一趟。去把余嬷嬷叫来,不要惊动显宜。”
赵嬷嬷领命:“是。”
赵嬷嬷走这一趟,花费的时间长了许多。等云沛等人终于把她盼回来时,却不见余嬷嬷的身影。
“赵嬷嬷,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赵嬷嬷的神色里莫名有一份痛苦,她开口时,声音竟然有些嘶哑。
“余嬷嬷……染了急病。”赵嬷嬷的语速很慢,声音很低。似乎这话语过于艰难,她自己也缓了缓才能继续说下去:“今天早上,没了。”
“什么?”云沛和皇后齐齐惊诧出声,连谢维岳都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后晃了几晃,然后脱力般地半坐半摔在了椅子上。云沛听到动静连忙回头,快步过去帮她顺着气,同时叫道:“快传太医。”
“不必。”皇后的呼吸有些沉重,但还是强撑着道:“我没事。我还有话要问赵嬷嬷。”
云沛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心中担心极了。皇后现在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可她又不能真的撒手倒下。当前的证据处处指向显宜,余嬷嬷的突然死亡更是将这个结论几乎坐实了。
对于皇后而言,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伤人,已经是足够令她伤神痛苦的事情了。更何况,显宜身为大幽朝的公主,做出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考虑过大幽和秀作原本就十分紧张的两国关系,没有考虑过大幽臣民的处境。另一方面,显宜作为她和皇帝的女儿,作为显煜的亲妹妹,不曾考虑事发之后皇帝要如何面对秀作的发难,更不曾考虑她的兄长显煜夹在皇帝和秀作之间,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云沛站在皇后身后,柔声劝道:“姑母,话可以慢慢问,您的脸色太差了,还是先叫太医来看看吧。”
皇后还是摇头,将云沛扶着自己的手按下,继续向赵嬷嬷问道:“公主呢?”
赵嬷嬷道:“公主突闻此噩耗,伤心过度,也病倒了。”
“怎么没人来告诉本宫?”
“公主说,本来是要过来告诉您的。只是后来听说驿馆那边出了事,大皇子也受了牵连,怕您过于忧心,这才先按下了。”
皇后苍白的唇瓣轻轻牵起,露出一抹未达眼底的笑意。她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让向来给人以亲切之感的她,忽然变得凌厉而威严。
同时,她的声音也变得冰冷:“她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云沛默不作声地为皇后顺着气,她听得出皇后的失望,心中有关显宜的情绪越来越复杂。她对显宜的恶毒感到愤恨,显宜与公冶寒不过一面之缘,虽有些不愉快,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当日处处都是显宜主动在找麻烦,何至于就要加害于公冶寒?她也对显宜的愚蠢深感气愤,就算要下手,想想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竟然让自己宫里的人,去取只有宫里才有的毒药,还以此作为害人的手段。这不是擎等着人查到她吗?
云沛本来还有些懊悔自己行事莽撞,让皇后娘娘突然得知此事,若真因此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但现在,云沛无比庆幸这件事是由自己发现的,并且先捅到了皇后面前。
倘若今天在驿馆,秀作真的同意让倪大夫为公冶寒诊治。以倪大夫的见多识广,保不齐真的能认出绛珠草。到时候当着显煜和公冶弘的面儿一说,这事情就不再只是显宜与公冶寒的恩怨那么简单了。
“本宫要去趟显宜宫里。”
皇后的声音将云沛越飘越远的思路拽了回来。她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身形虽然还有些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