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问,云沛的双眼微微睁大,胸中怦然生出一种怪异感。
在她心里,无论是显煜和显寅,都和云澎一样,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年少时不懂男女之事,喜欢上谢维岳以后,对旁人,她更生不出其他的心思。无论他们是叫妹妹还是叫沛沛,在她看来都没有区别。
然而现在,前有大皇子的多次制止,后有二皇子的发问。云沛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她略显尴尬地用指腹在眼角蹭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谢维岳。
谢维岳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见显宜等着他的回答,他才慢悠悠地抬眼,不卑不亢道:“臣不敢,二位皇子与夫人自小一同长大,亲情深厚,自是无妨。更何况称呼的是夫人,这个问题该问她才是。与我而言,只要她喜欢就好。”
显寅的视线直直地打在谢维岳身上,看起来似乎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谢维岳接触到对方的视线,毫无怯意地直视回去,下颌跟着收紧,狭长的眼底有一抹藏不住的不悦。
“哈哈哈!”显煜豪爽的笑声响起:“好!说得好!表妹果真是嫁了一个好男人!谢国公在外能征善战,在内尊重妻子。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也能放心了。显寅,你说是吧?”
显寅视线不动,嘴角弯起,面容更显温和:“这是当然。”
“好了好了!咱们几个也别在这傻站着了。显寅,我正要去母后宫里请安,你跟我一起吧?”
显寅道:“我刚回来,是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只是许久没见沛沛,又错过了她大婚,总想着有许多话要同她说。沛沛,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啊?”云沛没想到话题还能转回自己身上,一时愣住,又在显寅期盼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谢维岳道:“那我在宫门处等夫人。”
大皇子和谢维岳一走,就只剩下显寅和云沛,以及几个静侍一旁的宫人。那股不自在的劲儿并没有随着谢维岳的离开而消失,反而变本加厉,沿着她单薄的后背一路爬到头顶。
这样的气氛下,二人有些沉默地来到御花园。
还是显寅先开口:“你嫁给谢维岳,显宜没少给你脸色看吧?”
听他这样问,云沛一时有些想笑,抬眼看去,果然显寅正一副逗弄的表情看着自己。对视片刻,二人齐齐绽开笑颜,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
皇后和萧贵妃的关系很好,萧贵妃为人也和气,她曾有一位皇子,却因病夭折了。此后便未曾生育,因此对宫里的孩子们都很是照顾。显寅小时候身体比现在还差得多,把药当饭吃不说,还三不五时地缠绵病榻。难得听说他出来走动了,次日便能见他摔得浑身青紫的模样。
在云沛的印象里,见到这位兄长时,他坐着的情况比站着的要多得多。所以,在大皇子每日带着伴读奔波与学堂和演武场时,他不是在房中,就是在院子里,有太傅专门上门授课。
从很小起,显宜就常常看云沛不顺眼。或许不只是云沛,还有长岚。还有其他人,显宜看不顺眼的有许多,只是这其中最常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云沛了。
皇上夸了云沛,显宜要不高兴;皇后送云沛些赏赐和小玩意儿的,显宜当面不说,背后必定要找她闹;显煜跟云沛说话,她只要见了就要隔开二人……云沛不胜其扰时,就会躲到显寅那里。
一开始,云沛也不知道和这个体弱多病又不常见面的兄长聊些什么,显寅的话也不多,只是吩咐宫人给云沛准备好糕点和牛乳。云沛记得,他也没问自己喜欢什么。一开始,糕点换着花样儿地上,不久之后,出现的就是她最喜欢的那几种了。若是遇上他在上课,云沛就坐在旁边跟他一起听夫子讲学,渴了饿了手边总要茶水糕点,困了累了,睡醒身上一定盖着轻软的绒毯。她不是太傅的正经学生,太傅自然不会管着她。
总去人家那里蹭吃蹭喝的,次数多了,云沛也会不好意思。后来,她见显寅行动不便,便跟他讲宫外的风景,还时不时地带一些话本、糖人儿之类的小玩意儿给他。
显寅从未过问云沛为什么总去他那,还是云沛自己憋不住,挑起了话头。
“你怎么不问我干嘛来?”
彼时显寅正在练字,他头也不抬地道:“难道沛沛不是来找我陪你玩的吗?”
“明明是我陪你玩!”云沛快言快语地反驳完,才意识到自己被他岔开了话题。刚撅起小嘴,显寅又道:“显宜欺负你了?”
“你怎么知道?”
“宫里面除了显宜,也没人敢找你的不痛快。”
小小的云沛垂下蝶翼般的睫毛,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显寅终于肯抬起眼来,他温和而没有情绪地问道:“你讨厌她吗?”
“是她先讨厌我的!”小云沛更委屈了:“她总是找我的麻烦,上回姑姑给我了一只白玉钗,刚出殿门就被她摔了!可她明明得了一对儿赤金钗!这次姑姑得了一副镯子,给我们俩一人一只的,要不是我加小心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