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云沛也好奇地转回头去,看向地上那摊血。乍一看那摊红黑色的血里似乎有光泽闪动,仔细看去,原来是血里竟然混着银色的东西。
“银辉散?”谢维岳微眯起狭长的双眼,略显孩子气的嘴唇勾起玩味的弧度:“你怎么会身中此毒?”
佟德水听到谢维岳准确地说出银辉散后,便停止了挣扎,做出放弃的姿态,趴在地上不再出声。
“那是什么?”云沛问道。
“那可是秀作国特有的毒药,身中此毒者,若是一个月内没有解药,便会喉咙肿胀,窒息而死。若是分量大些,不出三日,就会爆体而亡。”
云沛倒吸一口冷气,谢维岳安抚道:“夫人别怕,看佟大人这情况,中毒也有年头了,想必不会有事。”
“怎么会?”不是说最多一个月就会死吗?
“中毒者如果每月服食解药,就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血液中会泛着银色罢了,外表与常人无异。”
谢维岳起身走到佟德水面前蹲下,谢尘撤到一旁,谢维岳将手抵在他佟德水的后心,轻声道:“不过若是我以内力催动,此毒马上便会发作,佟大人,你觉得如何?”
佟德水面露惊恐,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面色煞白一片,却仍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肯松口。
谢维岳见状面色一冷,周身的威压弥漫在空气中。看不出他手下如何动作,但佟德水很快面色涨红,双眼突出,嘴里发出“咯咯”的怪声。没多久,佟德水再难承受,他的脸上扭曲而可怖,浑身剧烈颤抖,仿佛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双手拍地,做出祈求的姿态。
谢维岳顺势收手,佟德水仿佛溺水之人一般猛烈地咳嗽。谢维岳接过谢同递来的手帕,坐回椅子上,仔细地擦着手。感受到身旁云沛奇异的视线,谢维岳也带着困惑的神情看回去。
云沛跟他对上眼神,蝶翼般的睫毛扇了扇,急忙转头,朝佟德水正色道:“佟大人,这下可以说了吧。”
佟德水从地上爬起,却无力跪着,干脆跪坐在地上,声音沙哑地道:“我确实抢过一个叫做李安瑶的姑娘。那年我还是玉泉县的县令,那李安瑶确实美貌,我也曾经想纳李安瑶为妾,但是他们家说已给李安瑶许了婚约,这事便作罢了。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个道士来我府上,说要为我献计。他说,只要我将李安瑶抢来,他叫我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还能保我升官发财。”
他发出一声浑浊的冷哼:“我虽无能,却不是傻的,当时就想把他赶出去。那道士当场就变了脸,直言已经在茶水中下了银辉散之毒,若是我不照他说的做,片刻我就会毒发丧命。我当时并不信他的话,可是一动气,马上就感觉到体内疼痛难忍、无法呼吸。”
“就在那时,他往我嘴里塞了一粒解药,还告诉我若不能每月按时服用解药,我就会像刚才一样毒发身亡。我知道他的厉害,便不敢违背他,按照他的意思将李安瑶抢进了府里。”佟德水的双眼开始无神,显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
“一开始,我瞧那道士对李安瑶极好,便不敢做什么。但我后来逐渐试探,发现道士并不反对,一次酒后,我就……我就强要了李安瑶。道士知道后,非但没有发难,反而让我再去试试。一开始还好,后来,不知那道士给李安瑶喂了些什么东西,那滋味真是……”
见他越说越不得体,谢维岳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佟德水猛地回过神来,继续道:“有一天,他要我把他引荐给我的上峰,还要带李安瑶走。我受他辖制,只能按他说的做,没多久,我就升官了。我心里高兴,又觉得这个毒只要按时服用解药便无大碍,所以他后来找我。让我再给他弄些女子时,我也按他说的做了。”
云沛面沉如水,声音也冷了下来,问道:“那李安瑶和那些女子被他带去了哪里?”
佟德水摇了摇头:“无非是用来讨好其他官员,后来我就都没见过了。那道士从来不跟我讲这些,只隐约听说,他后来搭上了丞相府。”
“那道士叫什么名字?”
“他只说自己道号弘生,我便叫他弘生道长。”
云沛与谢维岳对视一眼,这个弘生道士,与昨日柏飞扬说的对上了。
昨日,谢维岳问柏飞扬:“你们这个村子里,有没有出现过一个道士?”
柏飞扬一愣,反问:“你们怎么知道?瑶妹和刘婆婆曾经救过一个道士,那道士当时很不好,还在她们家养了一段时间。”
“后来那道士去了哪?”
柏飞扬皱着眉,似乎仔细回忆了一会,才道:“我不知道,那道士好像忽然就消失了。本就是不知来处的人,况且没多久瑶妹就被抢走了,我们便没有再想起那个道士的事。”
“你可知道那道士的名字?”
“我听瑶妹提起过,好像是叫,弘生?”
云沛将佟德水的供词与昨日柏飞扬说的话一结合,大概想通了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