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岳看着云沛手指的动作,声音依然平静无波:“施四为何害你?”
“这就要问官人了。”
“问我?”
“官人当真不知道?”听了谢维岳的反问,云沛略带嘲讽地勾起嘴角,“那官人觉得,公主又为何害我?”
见谢维岳没有回答,云沛提高了声音:“若是官人甘心尚主,这嫁入谢国公府的福气又怎会轮到我?”
谢维岳意味深长道:“夫人与公主是血亲,却不如施四与公主一条心。”
云沛却没接他的话,话头一转道:“话虽如此,可公主并非鲁莽不识大体之人。你我是天家赐婚,若大婚当日便闹得夫妻离心,难免有损天家威严,传出去,谢家还容易落下不敬的罪名。这些事情,公主又怎会想不到。”
其实她也不知道显宜此时的想法,但必须要让谢维岳尽快对皇室生出戒心。否则继续坐以待毙,只靠她一人,恐怕难以保全谢家。
谢维岳闻言面色微沉道:“我谢家世代沐浴圣恩,向来忠心赤诚,夫人这话,实在不是国公夫人应该说的。”
云沛苦笑着牵起嘴角:“国公爷说得对,是我太没规矩了。只是昨天到今天,接连两件事,我……”她低头叹了口气:“我言语有失,国公爷就当没听到吧。”
谢维岳的视线落在手帕上,又转向云沛的侧脸,眸色深邃,不可捉摸。他的目光在云沛露出的一截白皙后颈上停留了片刻,开口道:“方才宴客,我也沾了一身酒气,先去沐浴了,”他抬手拨了一下云沛头上簪着的步摇,“夫人也把这些累赘都卸了吧。”
……
浴房内水气蒸腾,云雾朦胧,可云沛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要想改变自己和谢家前世的结局,她必须从外围开始逐一击破。那些在构陷谢家上出过力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比如显宜,比如施尚……
至于谢维岳,前世,她一步错,步步错,导致谢维岳对她的厌恶越来越多。成婚三年,夫妻二人形同陌路,谢维岳根本不曾碰过她。
方才她成功地化解了与谢维岳之间的误会,这一世总算是有个好的开端。虽然她并不认为方才的三言两语就能打消谢维岳的疑心,不过他至少没有像前世一样愤然离去。
云沛始终想不通一点,既然皇上对谢家忌惮已生,又为何会为身为皇后族亲的她和手握兵马大权的谢维岳赐婚。莫非皇上对大皇子也……
不过不管怎样,她需要谢维岳和谢家站在她这边,这样她才能护住这满门的忠心。
云沛抬手抓住水面上漂浮的花瓣,娇嫩的玫瑰花瓣在她手中破裂,红殷殷的汁液在水面缓缓散开。
苏合正站在她身后为她拭干头发,视线沿着云沛凝脂一般的肩膀和粉妆玉琢的手臂,注意到云沛手中掐着的花瓣。苏合似是想到什么,手里动作一顿,不禁脸颊微微泛红。
突然,云沛的眼前弹出一行行发光的文字,九零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直播界面已展开,仅您可见,点击右上角即可关闭。”
【小丫鬟怎么脸这么红?】
【肯定是想到今晚的重头戏了!】
【是不是要圆房了?这进度……刺激!】
【谁能告诉我这个直播间的尺度我可以期待吗?】
……
皇后寝殿内,帝后二人正谈起今日的谢云联姻。
皇帝看向怀中的皇后,开口道:“云家的这些小辈中,你这侄女长得最像你,便是显宜也不如她。”
皇后微笑道:“显宜贵为公主,她的婚事自有许多顾虑。沛沛与显宜不同,这些年她也算养在我身边大的,能为她寻得一门顶好的亲事,臣妾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皇上轻笑一声,抬手轻拍皇后的肩头:“这确是一门好亲事,皇后费心了。”
皇后心里却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公主虽身份高贵,可驸马这个身份却并不是一个香饽饽。本朝未免后宫与前朝牵扯过多,向来避免驸马身居要职。历任驸马,多是些文不成武不就,在仕途上又无大野心,只求一个荫封的庸碌二世祖。身为母亲,自然是清楚女儿对谢维岳的心意,但谢家手握兵权,深受皇帝依仗,绝不是合格的驸马人选。因此,她就算心知女儿的心意,却无法让她如愿。
皇后还想开口为再显宜说两句,却听皇上继续道:“维岳降神,谢家自然是有大志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