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身后传来少年清脆却冰冷刺骨的声音,沈宁握着扫把的手瞬间一僵。
她知道身后是陆野,但她忽然不敢转身面对想象中,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样子。
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却直直对上了陆野带着怒火看过来的目光。
沈宁忍不住背脊打起寒颤,牙齿无意识地咬住下唇,脸上血色全无地看向站在自己对面怒意满满的少年。
寄人篱下只想找个生存之地的她,现在最不想被陆野讨厌,偏偏在她因心底不安,抢着干佣人的活儿时被陆野瞧了个正着。
沈宁知道陆老爷子向来觉得既然雇了佣人给了钱,那他们干活就是应该的,陆家人不需要帮着干,反而本末倒置了,不乐意看见陆家人帮忙。
这倒不是说陆老爷子思想封建讲求高贵低贱,尊卑有序,实际上若是佣人有事或者特殊情况,陆老爷子自己能帮的他也会尽全力帮忙。
沈宁不知道陆野的想法是什么,担心他会不会也因此今后排斥和讨厌自己,现下十分担忧,垂着眸低着头完全不敢与他对视,恨不得将自己遁地而逃。
陆野看着面前看见自己后像鸵鸟一样瞬间低眉顺眼起来的沈宁,微微蹙了蹙眉,但也没有急着说什么。
他转而将目光瞥向一侧猛地站起来已经战战兢兢,因为心虚而脚底打颤,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女管家。
“赵姨,我记得你来陆家也有六年了,也算是老人了吧,怎么还不陆家的规矩呢?”
陆野此话一出,那女管家瞬间吓得跪倒在地,带着哀求的声音丝毫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扬。
“少爷,我错了,但,这是小姐自己求我将活儿给她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闻言,陆野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轻飘飘道,“哦,是吗?你的意思是说沈宁自己要抢你的活儿,不是你故意欺负她初来乍到。”
陆野的话里没有带着疑问,说出的话里是了然,然而已经因害怕被辞退而胆战心惊的女管家却没意识到这点,以为将实情说出就能得饶,连忙点头承认。
不过她倒是忽略了自己故意欺压沈宁的部分。
陆野见女管家厚颜无耻地将责任全推卸到沈宁一个人身上,沈宁却还是一声不吭的低眉顺眼样,不由得替她恨铁不成钢,说出口的话里更是掺杂了几分不悦。
“沈宁,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野初次见到沈宁的时候就知道她话少得可怜,在这个家里时常拘谨。
虽然在祖父祖母面前极力表现得乖巧,但陆野就是能懂得她的真实心境。
沈宁原本一语不发就是想减少自己在陆野面前的存在感,不想他却开口将话头对向了她,怔愣住了。
半晌,顶着陆野略有些不耐烦的目光,沈宁才唯唯诺诺地开口,“是,赵姨说的那些都是对的,是我自己要求她将活儿给我的,跟她无关。”
沈宁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不想让陆野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初到陆家就惹出一大堆事。
彼时的沈宁在孤儿院也算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早被那家孤儿院的种种不公磨平了棱角。
知道小孩子都得乖巧些,不然会让收养人觉得烦而被抛弃,这是她在那家孤儿院为数不多的好友给她的忠告。
她的那个好友就曾被人收养,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被抛弃,被人送回了孤儿院。
沈宁当时只顾着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让陆野感到烦躁,殊不知她这话一出更让陆野怒火横生。
“你的意思是你就想这么忍气吞声任由她欺负到你头上?
我刚才在在楼上明明都看见了,你揽过她的家务活也就罢了,她将瓜子皮随便扔到地上一次又一次人你去收拾,这难道不是在摆资历欺负你?”
听闻陆野刚才在楼上将所有都看的一清二楚,瞬时客厅内除了陆野的其他俩人都僵住了。
沈宁更加拘谨不安,感知到陆野紧绷着的脸似乎是生气了瞬间不知该怎么办,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而那女管家此时也察觉到自己似乎触及了陆野的逆鳞,迅速偷偷瞄了眼陆野看向沈宁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撞上了冰山。
女管家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猛地向陆野求起饶来,陆家财大气粗给佣人的佣金是外边的三倍不止。
她在这里工作说出去也很体面,逢年过节亲戚还会来家里送礼,企图通过她攀上陆家的关系。
她在这里生活久了,偶尔陪着陆家人出席活动时也见惯了大场面,渐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忍不住趾高气扬起来。
她明知道将自己的活儿交给沈宁是不对的,毕竟陆家向来井然有序,陆老爷子也不喜欢这种行为。
但她当时看着眼前刚被收养,寄人篱下唯唯诺诺的沈宁时,瞬间心底兴起股不服,暗道,即便被收养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