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丞相大人不必为了此事担心。事急从权么。方才杂家出来前,陛下特地嘱咐,宸王殿下如今情况特殊,太子和姜大姑娘自然不会跟弟弟妹妹计较。既然整个仪式都准备了一份,不若就先让宸王殿下和姜二姑娘先行成婚。下月初六,上等吉日,太子殿下与姜大姑娘再成婚也是一样的。”
姜晼晚一个看戏的都知道,怎么可能一样?
且不说太子和王爷大婚不可能是一个规制。
就说她与姜家嫡出大小姐,准备的成婚规模也天壤之别啊。
如此,只怕所有人心里又要想,真是便宜自己了。
“如此安排,自然是好的。”
丞相深知皇命难违,即使心中万般无奈,也不能因一纸圣旨而公然抗旨。
他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微微点头,算是应承了这门强求而来又迫在眉睫的亲事。
他深知,此时此刻,只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宸王殿下近日身体不适,恐难以入宫迎娶。陛下体恤,特下旨令姜二姑娘从相府直接出嫁至宸王府。宸王府会提前备好仪式,待殿下康复后,再入宫请安祭祖便是。”
郑大半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字字句句都如重锤般砸在丞相的心头。
陛下,早早就安排好了每一步。
得亏,自己不敢有丝毫违拗。
丞相努力用他那宽厚的身躯为姜晼晚遮挡住众人的视线,然而郑大半的突然提及,却如同揭开了她身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打量、有同情,也有不屑。
姜晼晚站在众人瞩目的中心,她那一身粗陋难堪的衣服,华丽的相府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除了那身格外引人瞩目的粗布般草绿袍子,她的发髻简单而随意,头上没有任何珠饰点缀,只有一支木簪固定着发丝。
她的脸上没有施任何粉黛,但那清秀的五官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动人。
这一言难尽的衣着,再看看府上丫鬟的衣服都比这身好上不少,郑大半心下了然。
“小女能有幸得太后、陛下亲旨赐婚,嫁与宸王殿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有她委屈的地方。”丞相笑着又用身子把姜晼晚挡严实些。
“姜二姑娘见谅,杂家奉陛下的命,要问姑娘一句话。”
郑大半全然不顾丞相的窘态,径直上前,绕过丞相,问道。
“是。”姜晼晚说不紧张是假的,她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可死亡的痛楚,她不想再立马体验一次。
不停地在心里暗示自己,要慎重回话。
“姑娘不必紧张,陛下说,婚嫁是女儿家头等大事。虽说婚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姑娘如何看待这桩婚事的。”
姜晼晚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看待?
正常人只怕都不愿意嫁给病秧子吧?
说不愿意,那是抗旨,掉脑袋。
可她总不能说自己愿意的很,是因为宸王身体不好,自己能早早过去享清福吧?
总要给自己的愿意找个能靠得住的理由。
图财不能说,皇上好歹是选儿媳,总不能是个图他儿子钱财的。
图守寡更不能说,告诉皇上我图你儿死得早?绝对是嫌弃自己死得太舒服了。
还能说什么!
“臣女……臣女听说,宸王殿下,文采卓绝,英俊倜傥,臣女是愿意的。”姜晼晚这话说完瞬间感受到脸颊如火在燃烧。
图色总行了吧……自己真是个机灵鬼。
姜晼晚完全不用照镜子,就知道现在的脸只怕红得像苹果。
至于宸王听见段婆子回去禀报,对这个当众张口闭口说贪图自己男色的小丫头是怎么想的,姜晼晚现在顾不上。
“你!你姑娘家家,怎的口无遮拦!不知羞!还不退下。”丞相是真没想到她能这么说,急得只结巴,“郑大半,小女年幼,说话没个分寸。还请能在陛下前美言几句。”
这话传出去,她不要脸面也就算了,丞相家女儿如此奔放,柔儿都跟着没脸见人!
“哈哈哈,杂家倒是觉得小女娃有趣得很,无妨。既然如此,杂家便赶着回去回禀陛下。提前贺过相府大喜了。”郑大半说罢,也不再与丞相寒暄,转身出门。
“郑大半来一遭,也没能请您用上些茶水。真是我府上的忙乱,宽待不周。这是一点儿茶钱,还请大半莫要推辞。”
丞相追着相送,又把一沓子银票悄悄塞了过去,这才回来。
好在,陛下给了自己转圜辩解的余地。
圣旨下来,自己总不能抗旨吧?说到底是被迫的,无可奈何的。
如此,比他被宸王逼得无计可施,答应了要好得多。
观澜苑。
“既然圣上下旨,你且去准备着吧。”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