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静思园又黑又暗,旁边还有个春晖堂,她不敢睡得太死,一夜迷迷糊糊的没睡好,今儿一大早起来眼圈儿都黑了,暮春如何替她遮掩眼下青黑,也无济于事,好在今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可真没人注意她,她心下又不太平衡。
她长得其实也不差,甚至有一双极为细长的狐狸眼,微微翘起眼尾时,十分魅惑。
只是吕氏希望她装作端庄温和的明媚少女,不许她做出些勾人的狐媚神情,是以她才掩藏了起来,遇事遇人总是弯起眼睛无辜的笑。
她带着暮春来到明翙的房门外,听里头有说有笑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为什么与她想的不一样?
明翙与大房的关系怎的就这么好了?她不是一向只专注二房,很少与大房说话么?
明袖不是看不起她这个养女么?以往那么严肃的人,如今对明翙也热络了起来。
她既不解,又生气,还嫉妒。
好容易才抬起嘴角,收敛起眼底的精光,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推开房门走进去,“屋里好热闹,四妹妹,大姐姐,你们聊天怎么也不叫我?”
她一进去,才发现屋子里几人直接止住了笑声。
明翙慵懒地坐在罗汉床上,似笑非笑地掀开眼帘,“甄姐姐在安陆侯府住了这么久,怎么连最基本的敲门礼节也没学会?”
温玉茹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明翙左手边,明袖倒是笑着的。
甄宝珠顿时有些尴尬,她不知为何明翙总会针对自己,分明她什么错也没有,对她们也特别和善温柔,而且为了刻意讨好,她与明袖明嫣的关系都不错,可明翙一来,明袖便格外照顾明翙,也不大搭理她了。
“对不起,四妹妹,我想着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没那么生分,便进来了。”
明翙漫不经心道,“你姓甄,我姓明,我们算什么一家子姐妹?”
甄宝珠是真的要气哭了,可脸上还是能摆出一个委屈的苦笑来,“四妹妹说什么呢,姐姐听了心里会难过的。”
“好了好了。”明袖见气氛不对,便赶忙出来打圆场,“宝珠妹妹过来看四妹妹也是好意,不若一道坐下聊聊明日的安排,可好?”
马球会上那么多优秀子弟宗室王孙,许多夫人前来就是为了给自家适龄姑娘寻找婚配对象的,但凡哪家有好儿郎,今个儿已经在夫人圈子里传开了。
吕氏如今也代表着安陆侯府在外头到处与各家府上的夫人们交际呢。
甄宝珠正有这个意思,也想讨好明翙,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
明翙上辈子便是被她这无辜的眼神儿骗了大半辈子,她似笑非笑地牵了牵嘴角,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甄宝珠便被明袖拉着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本来几人聊得挺欢快的,甄宝珠一来,明翙不开口,只有明袖能同她说几句。
温玉茹也不大开口,她不太喜欢甄宝珠,只因有一回,她从吕氏房中请安出来,人还没走远,在小路一旁的花丛里听见甄宝珠同暮春主仆二人说话,“她啊,她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留在府上有何用?更何况,她也不算是我姨母得力的帮手,我姨母迟早会让大公子休了她的,到时候,有她哭的地方。”
平日里,见了面儿,互相还能客客气气地笑上几句。
那次是她第一次知道人畜无害单纯善良的甄宝珠是那样一副刻薄可恶的嘴脸。
从那以后,她对甄宝珠便不大亲近。
这事儿她向明朔说过一次,明朔显然不太相信甄宝珠会像她口中说的那般不堪,但也还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离她远些。”
温玉茹心头压着苦涩,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甄宝珠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心头恨明翙恨得牙痒痒,她笑着跟明袖说了很久,才发现明翙不但没说话,她腰间也没有戴上她绣的那个香囊。
“香囊?什么香囊?”明翙直接装傻。
甄宝珠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拧在一起,心头怒火中烧,但脸上却还是耐心的问,“就是姐姐上次送你的那个……”
“我从来不戴荷包的。”明翙直接打断她。
“你何时开始不戴的?”明袖不解。
明翙面不改色道,“来燕京之后。”
甄宝珠瞬间感觉自己被明翙当猴儿耍了,她眼眶微微发红,低着头,一副委屈模样,等着明袖为她做主。
可她没等到明袖说话,就听温玉茹房里的丫头欢欢喜喜地跑进来,“大公子来了,夫人,您快去看看。”
温玉茹即刻起了身要去接人,明翙却一把拉住她,对她道,“大嫂嫂就在此处,等大哥哥来接。”
女人主动久了,可不就下贱了么?
温玉茹嘴角微抿,听了明翙的话,坐回罗汉床上,对那丫头道,“你去同大公子说,就说我在四姑娘处,一会儿再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