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
目标下一秒把手里的水往头上浇去,冰冷的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中,打了个寒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你疯啦?室外零下十多度!”
雭用指纹刷开办公室大门,随便从一个椅子上扯过一件工作服披在目标身上。
“是下雨了吗?”目标忽然抬起头,从刚刚开启的大门听到隔着玻璃幕墙传来一片“沙沙”声。
“嗯,”雭从目标手里抢下饮料瓶,尽管里边已经完全空了。
“对了,”目标望向背对光明的雭,“下午你帮我打听的医院……”
雭干脆也坐在地上,“托朋友问了个专家,以阿姨现在的病情,化疗和靶向都要用,但是……”声音停了下来。
“但是什么?”目标咧着嘴笑了一下,“没事,怎么样都没关系,你说吧。”
“你要有个心里准备,”雭迟疑了一下说道,“不是很乐观。”
“具体是什么?”目标执着问道,“专家说了什么?”
“子宫癌三期,”雭的声音放得很低,“专家的意思,可以的话最好接回家里,开一些止痛的药回去,多陪伴身边。”
“如果尽量治呢?”目标语气透着另一种执拗,“能延长多久时间?”
“最多3到6个月,”雭复述说道,“考虑到阿姨的年纪,以不动手术为前提,用一些进口药压制病情,却治标不治本,转移避免不了,只能尽量拖长时间。”
“3到6个月?”目标喃喃自语道,“太短了。”
雭没有说话,寂静的通道内冷不丁不知道从哪儿吹过一阵冷风。
目标又颤抖了一下,迎着雭注视自己目光问道,“如果治的话,大概需要好多钱?”
“三十万,”雭开口道,“保守最低了。”
“三十万不够,”目标收回目光,“我猜五十万能让我妈尽量走得没那么痛苦。”
“我这儿能凑出十万,”雭迟疑了下说道。
“谢谢,”目标忽然站起身,“老同学。”
雭也跟着站了起来,发现目标朝电梯间走去,“赵舒庭?”
目标没去按停靠楼梯的电梯,而是推开应急通道的防火门,狭小的楼梯间,左下右上。
“好久没爬楼梯了,”目标仰着头打量头顶如几何般的盘旋图形,“咱们这栋楼顶层是好多来着?”
“三十四?”雭不确定回答道,“你要?”
“上去透透气,”目标开始朝上爬了起来,“下雨了。”
雭考虑了两秒跟了上去。
每一层楼有两段楼梯,每段楼梯有十二个台阶,也就是说到三十四层顶楼要做六百次抬腿的动作。
最开始目标还很自然,走到一半以上时几乎半个身子倚靠在扶梯上,靠手臂的力量拉扯着往上挪。
雭静静跟在后边,仿佛眼前是个蹒跚的老者,又或者是牙牙学步的幼儿。
足足过去半小时,在目标气喘吁吁中终于见到最顶层的标识,以及两扇挂着锁头的铁门。
“关着的?”
目标爬上最后一截楼梯,铁门虽然被锁住,但没想到挂在门把手上的铁锁却有一条缝隙,稍微一扭直接取下。
“马虎的物业,”目标嗤笑一声,用肩膀撞开其中一道铁门。
顿时,夹着雨沫的大风呼啸迎面扑来,直到内外气压平衡了又猛地停止。
漫天雨雾中一股沁冷的气息钻进鼻子,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针扎的错觉,身体里的热量彷佛被抽尽,留下一具冰冷的躯壳。
目标忽然转过身,目光里透着热忱,“曾琴,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雭愣了一下,黑暗中的眼神透着温柔,却坚定地摇了摇了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时候有的?”目标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早已猜到,只是为了确认。
雭走上最后几节台阶和目标相视,“在我知道你有女朋友的时候。”
目标听到后垂下头,紧接着笑出声来,笑声低沉中断断续续夹着高亢,在逼仄的楼梯间不断回响放大重叠,犹如午夜游走的枉死冤魂。
许久才停了下来,目标抱歉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雭什么也没说。
随后目标跨过挡在门槛外的沙袋,走进纷纷扬扬的冻雨中,在城市霓虹夜景里,犹如一场橘色的背光的舞台。
“你知道吗?”目标任凭飘洒不止的雨将自己完全淋湿,“我爸,我那个抛妻弃子的爸,也是死在冬天里这样一场雨里。”
“你要做什么?”雭紧张说道,“快进来,你这样会淋感冒的。”
“没事,”目标苦笑一下,“我身体好,小时候不好,长大好多了。”
没等雭开口,目标接着说下去,“当十字救护队员时,曾经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