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盈姑娘又是一声长叹。
人这一辈子,谁也保不齐会发生些什么。
就像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又何曾想过会家道中落沦落至此。
所以啊,人得活在当下,加倍珍惜当前的生活和身边的人。
好在老鸨子对主仆两人还不错,既答应了只做清倌人,也没有让他们抛头露面。
相应的,清盈姑娘只需偶尔露面为粉烟阁招一些人气来。
可越是如此,她越感到有些愧疚。
小月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小脸儿上重新堆起笑容:
“好了小姐,我们不想以前的事情了,
我出去取红布去!看今日有没有哪位公子能得幸聆听小姐的琴曲。”
说罢,小月便出了房门。
清盈嘴角泛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她从未将小月当过丫鬟,而是自己的姐妹。
有人陪伴,胜过世间万千。
不多时,小月拎着红布回来了。
“小姐,今日题的诗好少啊,真是奇了。”
小月将红布铺在了地上,一脸好奇的看着上面的诗。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小姐,这位李四公子写的诗……好有意境啊!”小月一脸叹服,明媚的眼眸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
“当时……只道是寻常……”
清盈红唇轻启,呢喃着这几个字。
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锦衣玉食,亲人健在,生活精致高雅。
回到现实,子然一身,已然是成了一名风月女子。
可叹。
“是啊,当时的我也只觉得那不过是寻常,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感到怀念啊。”
清盈自嘲的摇了摇头,向小月道:
“小月,去告诉妈妈,便让这位公子今晚入房来吧。”
小月愣了愣,旋即点点头。
“好。”
小月刚欲离开,却听清盈发出一道轻咦声。
“这首诗……”
清盈注意到在红布的角落,还印着一版娟秀小字。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题诗者——张三。
一行情泪顺着清脸颊滑落,
清盈只感觉自己彷佛置身于那西楼小院中,仰望天,对着月光诉说着一纸荒唐事……
比起李四的诗,张三的这首诗不一定更好,却更能符合清盈此时的心境。
小月愣神许久,旋即回过神来,见小姐如此神态,当下也是明了了。
旋即出了房门,找到老鸨子。
“怎么样,今日那李公子是不是中了?”老鸨子难得八卦一番。
那首诗今日轰动了整个粉烟阁,这会儿估计都传到城内其他地方了。
谁料,小月却是摇了摇头:
“妈妈,我家小姐说今日张三先生中了,便叫他晚上来入房吧。”
说罢,小月便转身离去了。
老鸨子一脸懵,这张三又是谁啊?
他的诗,能比李四的还好?
天色渐晚,月亮从乌云中悄悄探出一角,为粉烟阁镀上一层月色。
大堂中,张平凡与南宫胤此刻已然有些喝大了。
尤其是南宫胤,酒量不怎么行的他这会儿竟然要和小猴拜把子。
可拜把子的方式却是有些独特。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兄弟对拜,送入……呕……”
好在小猴躲的及时,这才没有被吐一身。
张平凡看着有些发懵,你这是拜把子还是入洞房?
南宫胤吐完之后却是高兴的很,手中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嘟囔道:
“以后我俩结为异姓兄弟,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你就是我大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平凡看不下去了,当即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老鸨子却是找到了他。
“是张公子吗?”
张平凡点了点头:
“何事?”
老鸨子嘻笑一声:“哟,您还不知道呢,今日张公子你中了,随我上楼吧。”
中,中什么啊?
张平凡此刻酒劲未退,迷迷糊糊的便被老鸨子拉上了楼,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在将张平凡送入房中后,老鸨子轻念一声:
“这人倒是长得不赖,清盈和他聊聊也不算是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