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怀安王在府内思虑了半宿,因要想出个法子来,好将蘅娘弄出她三哥府上,毕竟他今儿见蘅娘对他三哥似也不情不愿,想来是被禁锢在了那府里。
而自从那日西宁王忿恨剪了那只香袋,已是一连两月没有再过蘅娘这边来。
她自是认为得了清闲,也便不理睬,哪知各门各府里都有那起观望主子言语行动之态的“乖滑人儿”。
如今见殿下已两月没到蘅娘这边来用口茶饭,此外,也不见殿下的只言片语传来,不免暗地里怠惰了些。
先时但凡还只敢在心中嘀咕埋怨,后来愈发撒开了手,只顾在别院中先吃好喝好,碰上蘅娘叫唤时,才懒懒惰惰地应上一声,多有不情愿之意。
内中便有这些个乖滑的人儿,尤以柳儿为例。
这些人大多都是后来进别院中服侍的,只因先前住在一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染了病,恐过了病气儿,于是门上的人便将这几个丫头挪了出去。
之后再禀明府上管事的,新挑了三四个丫头进来,其中便有柳儿。
这柳儿的父母在府上原是个小管事头儿,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进来,无非是揣了巴望之心,想要拣个好的女婿罢了。
像是殿下身边有体面的侍卫,或是亲近的跟前儿人,都在他们两老考虑之内,只单说这柳儿,却不这般想。
她仗着自己比寻常的姑娘生得齐整些,容貌出挑些,一番心思呐,都渐渐挪到了殿下那里,只因有一次她跟着母亲进府里来,偶然见过殿下一回,遂起了心意。
本来爹娘已经给她看好了一户人家,也是府里的,听说是管家的外甥,都要放定礼了,她急着拦住了她爹娘,找了些由头,先糊弄过去了。
这回府上要招丫鬟进来,她赶忙托她爹娘的关系,顺利进了府,结果却被分派到一所偏院里,为那位蘅姑娘所使唤。
但听得原先在这里服侍的人讲,殿下时不时就会过这边来,柳儿便心里也有了主意。
只是,两月将过,她非但连殿下的影儿都没有见着,还不得随意走出院门,一月只有那么一次外出同爹娘见面的机会。
且久而久之,常见蘅娘这般稀世之貌,心内日渐不平,这柳儿便四处有意无意地同院里众人说些排揎蘅娘的话儿,无非就是些难伺候等语罢了。
不光如此,又见蘅娘不常与众人说笑,只在房中闷着,总是孤身一人,只殿下又不来望候一番,故而认为蘅娘孤苦无靠。
便伙同几人,开始踏践蘅娘,先从柳儿她自己照管的事儿入手,后来及至饮食起居。
不仅日常之物,像是送来的绸衣绫裙,或是柳儿几人暗地里扣下了,或是糟践了衣裳,再给蘅娘送去。
再是饭食,先是隔夜剩下的,之后或有馊掉的,或有掺了碎石细沙和在饭菜里的,再往后,便有丫鬟口上称病,不给送来菜肴的。
凡百种种,蘅娘先前还以为是过失之举,但这类事儿逐渐添了起来后,她自然也明白了七八分。
那些丫鬟送进来的饭菜她平日里也没吃上几口,目今再是这般,她又哪会再用呢?
一日,晌午时分,蘅娘自也知不会有人送饭过来,就算将饭菜端了来,恐也是不堪之物,于是起身,外里添了件梅红披风,而后出门向厨里走去。
方进来厨中,只见一两个婆子守在此处,遂向她们问了句可有饭食,只俩人虽听见了,却只低头顾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儿。
见此形景,蘅娘也不欲多问,只自己向灶上细看了一番,见其中一口灶上的锅里正温着菜饭。
一碟野鸭肉,一大碗火肉白菜汤,再是一碗稻粳米饭。
随后她将这两三样饭食装入一只食盒里,就要提着走人,其中一个婆子忙赶上来道,“这是为柳儿这丫头准备的,姑娘还是…另外再寻去吧。”
“哦…柳儿,我到底也不知,什么时候这花儿柳儿,也钻了出来,让你们这般上赶着捧着…我想,不知情的呢,倒猜想着她是位主子,可内里啊,这奴根儿却拔不掉…”
蘅娘笑嘻嘻地说了半晌,方才的那婆子正要就此回说几句,旁边的另一个婆子赶忙拉住了她,使了眼色制止,一面摇了摇头儿。
对此,蘅娘当然看在眼里,却也没再说什么,正要提起食盒回去,忽见一略有些姿色的丫头兴兴头头往里走了来,一面口中还嚷道,“陈婆,我的饭呢?”
原来刚刚那说话的婆子姓陈,夫家人亡故后,就在府里做活儿,本来念着柳儿她老娘在府上管着些杂务,不时还能捞取些油水。
于是也想在柳儿老娘那里谋个闲差,这样好歹每月又添了些进益,所以平日里待柳儿也是格外的上心。
然今见柳儿来问饭,陈婆看了一眼蘅娘手中的食盒,口上也不作声。
柳儿先是一惊,倒没想在这儿碰见蘅娘,目下又见这陈婆子无声的示意,立马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姑娘饿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