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稍稍瞥过她裸露在外的玉足,粉嫩的趾头安分地缩在绣有一尾锦鲤的手帕上,细细的脚腕在火光的照耀下终于有了几分暖意,不再那么僵硬。
“你的外衣不烤吗?” 他的眼神掠过碧蘅的外衫,方才淋了月,想必也湿了不少。
闻言,碧蘅抬眸,她伸手摸了一把身上的春衫,只是染了些湿气,并没有完全湿透,“等会儿再说吧!那你呢…你不用烤干一下吗?”
与此同时,她往他穿着的藏青色衣长衫瞥去,下摆已然溅上了一层泥垢。
鹤年顺着她的视线,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泥污,顺道捻出几根杂草。
“你把外衫脱下来,我给你烘一下。” 他见她烤着鞋袜,似是顾不过来。
碧蘅本想拒绝,但实在耐不过他的请求,只好脱下外衫交给他。
这天已是五月了,正值暮春时节,往日里穿着春衫刚刚好,可但凡碰上雨水,不免还是冷了几分。
没过一会儿,看着男人专注烘干衣衫的模样,碧蘅不由担心道,“你真的不用脱下你的外衣烤一下吗?今天夜里还下雨,肯定比往日冷了些,若是染上了寒气…”
鹤年摇摇头,双眸低垂,眼尾处的睫翼在火光中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我向来体热,倒是不惧这些。”
他本就没有说谎,自打小来几乎没怎么生病,就连军中在冬日里,他每天晨时还光着膀子操习武技。
碧蘅似是不信,毕竟方才那般大的雨,怎么可能不把衣衫润湿,于是她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身上的外衫,竟出奇得没有被淋湿。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鹤年怔愣了一瞬,随后才恢复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只是感觉她在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捏了捏,有丝微微的痒意,其间似是掺杂着若有若无的酥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就像没事儿人一样收回了手。
“那些人还会追来吗?” 直到此时,碧蘅才想到这个问题。方才她只顾着能坐下喘口气儿了,也没能注意得到此刻他们的处境。
鹤年稍稍停顿了几息,才道,“应该…大概不会。”
虽说那些刺客胜在人多,且武艺还算得上是佼佼者的水平,但此时毕竟是在梁州,周围多是崇山峻岭,加之又是雨夜,他们不敢冒然在深山里展开搜寻。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再问道,“你之前…是有来过这里吗?” 不然怎会一副熟悉的姿态在深林中窜来窜去?
男人点了点头,略微提了一句,“对!先前有经过这座深山,而且我对山林也颇为熟悉,所以…” 才不会慌不择路。
“那…那些黑衣人又是从何处而来,他们为何…难不成是其他州派过来的刺客?” 碧蘅忍不住好奇追问道。
他先是沉默了瞬息,才应道,“大抵…或许就是吧!”
梁、扬二州结亲,其他州自然坐不住,毕竟如今九州之内,整个版图已然被梁州和扬州占据了一大半,其他州主自是担忧,恐二州结盟起来打压他们。
其中,尤以雍州王最为惊惧,因为他底下的州郡正渐渐被梁州隔在一方,与其他州郡之间的往来几乎都要在梁州借道。
所以,鹤年猜测,此事应该和雍州王逃不了干系。
碧蘅见他不愿多说,也只好闭上嘴不再多言,二人就这般围在火堆旁,听着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烧得正旺的火堆里偶尔传来几道细微的噼啪声,鹤年把衣裳烤干后,正欲拿给她时,才发现她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在火堆旁打着瞌睡。
方才看到她不时地按揉着腿,想到她从小就是一州贵女,怕是没有经过今日这般的逃窜奔波,他的心底难免不好受。
男人默默地把坐着的石头搬到她的身旁,给她穿好鞋袜后,又把外衫为她套上。
虽然其间动作很是轻柔,但还是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碧蘅,她刚想说自己来吧,但这时她身上早已精疲力尽,也就顺着他来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肩上,碧蘅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就懒懒地靠着他。
但一时半会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她还是有些睡得不太安心,迷迷糊糊中,她干脆就钻进了他的怀中,此后才深深地睡去。
感受到胸前传来的浅浅呼吸,男人动作温柔地抚过她的鬓角,他的指尖在她柔软的耳畔处不断摩挲,感受着不一般的细腻触感。良久,他才稍阖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