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普通的睡前故事一样,阿芳讲述的故事,也有一个很普通的开头。
普通的小女孩按部就班地长大,没受过多少苦,也没有多幸福。
上完学进入社会后,她仍旧是普通的一滴水,汇进了人潮之中,没有自己的特色,也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
工作,赚钱,相亲。被资本家奴役,被自己的欲望奴役,被他人的期许奴役。
没有尽头,也同样没有希望。
生活很无趣,像在非密封环境中晾了一天的面包一样,又干又硬。但所幸茫茫人海一眼望去,大家的生活都很无趣。
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投胎小能手,但还好,她的人生没那么倒霉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对自己好点吧,女孩心想。
生活平陈乏味,她得自己加点糖。
可她有什么愿望呢?仔细想想吧。今年,去年,前年……女孩的思路倒回了十几年,终于挖出了一份早该风化成灰的愿望。
有个自己的家。
不是父母的家,也不是从小生长的地方,只是自己的家。
没人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再摆上一片自己喜爱的太阳花,就算每天要上班也会心情很好吧?
女孩突然充满了动力。
然后这个动力在每一个工作日的清晨闹钟聒噪中破灭,又在每一个加完班回去躺尸时的夜晚里升起。
女孩:……
女孩怒气冲冲地砸了闹钟,保护了自己的梦想。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挺伟大。
伟大过后依旧是打工,打工,打工,以及勤勤恳恳地打工。
可勇气是雨后的春笋,只要拥有了一点契机去露出苗头,就会不顾一切的膨胀而出。
女孩压上了自己后半辈子的自由,去签了一份很有挑战性的合同。
她贷款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嘻嘻,这可真是半夜被尿憋醒都能笑出声的天大好事!
没有夸张,毕竟被尿憋醒是真事,看着自己贷款额度叹口气然后紧接着大笑几声也是真事。
阿黎并没有对此提出质疑,毕竟她有时候也会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想到自己尊为神明而不用给别人打工时,笑出声来。
有时她不得不承认,她和大部分女孩,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比如在夜里偷偷发神经。
她眼神闪烁两下,没有说什么,只是翻了个身,抱着怀里毛绒绒的猫狗离阿芳远了一点。
她会被别人卖惨的机会,但她不会给自己为别人卖的惨买单的机会。
阿黎已经杀了几百年的鱼……她是指,她已经杀了几百年的鬼了,她的心早就和杀鱼刀一样冷了。
然后她被阿芳一把揪住了小辫子。
是真的小辫子,散着的发丝上沾了很多土,在阿黎看方鹤年和卢开宁的好戏时,她自己编了起来。
“你别跑!”
阿芳一句话脱口而出,但揪住之后又下意识松了手,她抿着唇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不想让阿黎走,才下意识抓住了那一根可以称之为“希望”的小辫子。
阿黎有些吃痛,但到底也不想和总要死在她手下的鬼计较那么多。
阿芳又凑了过来,大着胆子拉近了和阿黎之间的距离。
阿黎开始有些烦躁。
好执着的鬼,要不是她感应到方鹤年没有生命危险,她也不会有心情在这里听她讲故事。
可是为什么方鹤年那个废物傻白甜被鬼抓走了还没有生命危险呢?鬼们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还有所谓的那个“大伯”,既然跟着方鹤年一起消失了,为什么不对他下手呢?
他们在十分钟之前还针锋相对掐地你死我活,现在竟然围在一起听故事了吗?
阿黎挑了下眉,蓦地发现这些鬼……在讨好自己。
没错,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哄家里最小的孩子开心,而是讨好。
这就有意思了,鬼们想要做什么?是见识了她的神力之后想求她网开一面?
还有刘晃,有卢开宁那种身体里蕴含着着磅礴力量的人他不用,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方鹤年?他图他什么?
图他在方士一道上是个小废物?图他是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傻白甜?还是图他穷是个好用的牛马?有卢开宁那张漂亮的脸做对比,也总不能是图他帅吧!
方鹤年本身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唯一的用处,或许就是姓方。
而他姓方的特殊之处,就是能获得她,也就是神女黎的注视。
神明的存在在方士一道内也并不算是什么秘密,方士一道大多靠传承,在千百年前那个年代,神明的存在人尽皆知。传承至今后,虽说不多,但总有人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