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的家住在201,阿黎记得,这是方鹤年说过的装了窗户的三户之一。
既然是这样,那简单排除一下,刘晃不是住在102,就是住在402。
阿黎跟着方鹤年进了方芳的家,果然和她说的一样,她的家里有很多花。但除了某些绿色的爬藤植物外,入眼就是满地的橘黄色。像是春季开满了花的山坡,若是有阳光照耀,连呼吸都能是温热的暖味。
那些都是她送给方鹤年的那种花。
阿黎不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但她看了眼手中的瓜子,突然福至心灵,只觉得这花就像是缩小版的葵花。
只不过花盘小了太多,看上去并不能产出瓜子啊……
既然不能吃,那阿黎看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了。
“我家是不是很漂亮?”女孩说:“你喜不喜欢这样的房子?”
“漂亮。”方鹤年由衷的赞叹:“感觉你家和太阳晒过的被子一样,又香又暖和。”
阿黎:……
那不就是螨虫烤干了的味道吗?
啊,螨虫,烤干了,太阳,橘黄色小花,葵花,瓜子……她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螨虫和瓜子联系起来了啊!
看着那一个个和葵花像极了的橘黄色小花,阿黎手里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怕她以后都不想再吃瓜子了。
女孩又问:“那你想不想住在这里?”
……啊?
“你也姓方,我也姓方,我们本来就该是一家人呀。”
不行,阿黎无助地捂住了耳朵。太开放了,现代人们都太开放了,什么话都好意思说,她都不好意思继续听下去了。
方鹤年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泼出来一大半,有几滴正好溅在了手腕上,发出了烙铁遇水一样的吱吱声响。
他手腕上系着的那枚骨玉对这茶水的反应很大,它在持续发热,烫得方鹤年一个激灵,放下了茶杯。
鼻尖的花香味散了好多,反而是湿润泥土的气息越来越重,方鹤年眨眨眼,只觉得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开满了橘黄色小花的山坡,哪里还有灿烂温暖的阳光,有的只是密密麻麻爬满了地面墙壁甚至他面前那张小圆茶几的绿色藤蔓,把窗户都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面前藤蔓扭成的人形蠕动着,将一枝掌心延伸出的绿色扭送到了他面前。那种清香再次袭来,方鹤年摇摇头,面前栗色短发的女孩发出了有些熟悉而又悦耳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了?”女孩扁着嘴抱怨:“你怎么都不好好听人家说话?”
方鹤年恍惚着重复着女孩的话:“哥哥……?”
“对啊。”女孩笑嘻嘻的:“你叫方鹤年,我叫方芳。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
她笑着去挽方鹤年的手:“我们是一家人……啊!”
女孩像是被烫到了,伸出去的手迅速回缩,骨玉闪着光,灼热的温度烫得女孩不断后退,直到她离得方鹤年两米远才安静下来。
女孩慌忙将手背在身后,方鹤年似乎看见了她伤口处飘落的几片叶子。
“那是什么!”女孩的声音尖利,几乎要破音:“快把它扔掉!扔掉!”
方鹤年一头雾水:“这就是个挂坠啊,你怎么了?”
女孩仍然在尖叫,她不断重复着“扔掉”两个字。她看着方鹤年手上那随着他动作摇摇晃晃的骨玉,恐惧得像是看见了一只蟑螂在跳舞。
是螂的诱惑!
方鹤年看着不断尖叫宛如熊孩子的女孩,决定拿出一些当哥哥的威严。毕竟没有爹妈,长兄如父嘛。
“你不要闹。”方鹤年一手按在女孩肩上,骨玉接近,又开始忽明忽暗的发光发热。她一个哆嗦,挣扎得更加厉害。
方鹤年“啧”了一声,依稀记得他某个女性长辈是怎么教育不听话的他的,比如说,绑起来。
“你别害怕。”方鹤年安慰女孩:“我太奶就是这样教育我的,你看我还活蹦乱跳的呢,真的没事,一会就好,很快的。”
但这附近没有绳子,方鹤年伸出另一只手,强硬地按在了女孩另一只肩膀上,想控制住她让她冷静下来。骨玉摇摇晃晃,在女孩惊恐的尖叫声中终于还是碰到了她的肩。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女孩的半个肩膀开始融化,坍塌。方鹤年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收力,肩膀,胳膊,胸腔,腰腹,像是压扁一座沙雕城堡,他一只手下去,硬生生按塌了女孩小半个身体。
阿黎:……
阿黎双手合十,觉得自己身为神女一向悲悯众生——虽然她杀鬼,但都是一剑穿心死的很快,就算是面对之前的鱼鬼泥鬼她用着不顺手的武器也是直切弱点,从来没有这样酷刑折磨过啊!
太惨了太惨了,她就没见过鬼还有这样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