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这话和“看开点，吃点好的”有什么区别！医院都让回家了，那不就是没多少时间了吗。
方鹤年汪的一声哭出声来，父母早逝，他和爷爷相依为命。读大学后他来到城市里，只留爷爷一个人在山村中生活。
只是未曾想，孙欲养而爷不待。
工作也不工作了，方鹤年爬起来就往门外跑，哆嗦着买了最近一班火车，开始往家赶。
他没注意到，身后那间别墅里，那半盏水晶灯在他醒来后沉默许久，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重新叮叮当当的唱起了歌。
……
阿黎手中拿着电话，刚想再说两句什么别的话，就听见“嘟嘟嘟”一串忙音。即使她没用过手机，也大概明白了对方那边已经切断了联系。
只是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在方鹤年说话的间隙，她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小调。
啊，时间太久远，她又是刚从沉眠中醒来，有点想不起来也正常。
她看着面前垂垂老矣的人，选择了隐瞒。
她只是道：“你孙子说他很快就回来。”
方老头抠抠耳朵，顶着杂乱的电视背景音道：“啥？年年……那臭小子说他死都不回来？”
老年的人类听力退化，听不清人说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黎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他很快就回来。”
电视里的男主角咳出一口血，垂死挣扎：“我的遗产继承人是你……你该高兴……要发财了。”
方老头皱起了眉：“因为我们挡了他发财？”
阿黎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音：“他说的是很快就回来！”
电视里女主眼泪汪汪地威胁：“你敢死我就改嫁！带着狗！”
方老头凑近了听，半晌一拍脑门，却显得更加气愤。
“那臭小子说让咱俩去狗带？”
又错了……等等，狗带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清楚，但带了“狗”字，再看方亭的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
阿黎放下手中已经被捏变形的水杯，开始深呼吸。
她已活过千年，小辈做错了事，她大多数时间都是不计较的，更何况，方亭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老了听力不好。
但她只说了一句话，方亭怎么就脑补了一出不孝孙子叛逆离家并诅咒长辈去死的大戏啊？这比面前电视里演的还狗血啊！
这名叫“电视”的东西，属实有些吵闹。
它正以适配于老年人听力的巨大音量发出尖锐的声响，连带着地板和阿黎的脑子一起嗡嗡共振。电视里的两个人在生离死别，电视外方家祖孙也快恩断义绝了。
“聒噪。”
阿黎按着额角拔掉电视插座，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小老头，蓦地想起了他年轻时的性格。
怎么说呢，主打一个今日事今日毕，今小时事今小时闭，今分钟事今分钟毕。
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好像下一秒他就得去赶赴谈判几百个亿的大项目。
她估摸着下一分钟，方鹤年他爷就要单方面和他断绝关系了。
再下一个小时，方老头就该收拾行李离家……搬家出走了。
说不准等方鹤年回来时，看见的就是空荡荡的地基，和一个被她金口玉言嫌弃了的孤寡电视大眼瞪小眼。
一千年前她曾许诺过方家祖先看护子孙后代，她可不能让方家就这样四分五裂碎在她手里啊！
阿黎抬了抬下巴，决定把锅都推给那个过于吵闹的电视。
她微含着下巴，矜持地表达了来自于神明的鄙夷。
“这种东西，太过肤浅。”
没有了嘈乱的背景音，方老头恍若醍醐灌顶，清醒过来，迅速站队。
“确实肤浅，要不是那臭小子非要给我买，我都不稀得看它一眼。”
方老头看着电视的眼神好像有点骄傲，又有点纠结，但最终还是变成了坚定的嫌弃。
“神女娘娘说不好，那就是不好！”
阿黎突然有些心虚，毕竟这玩意儿看上去不便宜，要是被方亭一气之下扔掉可就亏了。
“也不是不好……”她开始找补：“就是你年龄大了，不适合玩这个了，耽误学习。”
方亭沉重地点点头，决定谨遵神女娘娘教诲，好好学习，虽说他已经老眼昏花了，但没关系，活到老学到老，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嘛！
阿黎继续给方亭洗脑：“七十多岁不行，七百多岁就可以了，你看看我，一千出头的年纪，玩这种东西正好。”
方亭乐呵呵的，还带着一丝纵容：“好，那就留着给神女娘娘玩。”
阿黎：……
啊……这人老了就不好逗着玩了，没意思，好像怎么样都不合她的心意。阿黎的心情蓦地变得很差，她遮掩住失望，对老头说：“你该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