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崖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长袍,袍角随着他沉稳有力的步伐微微摆动。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眸深沉。踏入宫殿的那一刻,他微微仰头,隐藏起眼中锐色,望着高高在上的林朝晖,恭敬地躬身行礼,然后才开始汇报荧惑近期的状况。
“父王,荧惑近期训练有序。每日晨曦初现,众子弟便闻鸡起舞,勤奋刻苦。物资供应虽稍有紧张,但儿臣已精心妥善调配。
只是,近日来气候干旱,部分田地收成不佳,需从他处调运粮草以解燃眉之急。”林雪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落在玉盘上的珍珠,清脆而有条理。
然而,坐在高位上的林朝晖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慵懒地靠在雕花的王座上,一只手随意地撑着头,目光游离,似乎并未完全将心思放在林雪崖的汇报上。偶尔,他还轻轻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神时不时望向远处。
不知怎的,林朝晖突然话锋一转,提及林雪崖幼年时的一件趣事,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逸儿,还记得你幼时那次偷溜进御花园,掉进池塘里,浑身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
林雪崖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道:“多谢父王还记得。那时年少顽皮,让父王费心了。”他的语气平淡,神色间毫无波澜,行止分寸井然,对待林朝晖全然没有父子间应有的亲昵,只是维持着那份极为礼貌且滴水不漏的态度。
林朝晖凝视着林雪崖,沉默片刻后,又开口问道:“逸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否还在怪为父?”
听到这话,林雪崖的眼底,浮现一丝阴鸷,仿佛内心深处被刺痛了一般,修长的手指苍白而微微颤抖。
但仅仅片刻,他就重新恢复了那一贯的谦逊有礼,说道:“父王言重了,儿臣不敢。过往之事,儿臣早已释怀。”他的言谈依旧毫无破绽,举止得体。
林朝晖心中长叹一口气,他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轻咳一声,挺直了身子,再次恢复了上位者的威严姿态。
林朝晖高坐于上方,神色凝重,目光如深潭般深沉地凝视着下方伫立的林雪崖,缓缓开口:“逸儿,近日为父有一事,需托付于你。”
林雪崖微微仰首,目光平静无波,静静等待着林朝晖的下文。
林朝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为父近来心中颇为挂念你二姐婳儿。三年前,为父将她嫁与东虞女王温自华之子温恺悌,可这一去,三年未有消息。为父这心里,着实放心不下。”
林雪崖心中微微一动,三年之前的事,林朝晖却在如今温恺悌成为东虞世子的节骨眼上重提。
林朝晖顿了顿,脸上露出担忧,可又有一丝隐讳的复杂神色,仿佛有所保留:“虽说身为君王,需以家国为重,但终究是骨肉亲情,难以割舍。
“你也知自那时起,婳儿便失了音讯,迄今已整整三年。为父思来想去,还是想派人去看看她的近况。”
林雪崖心中顿然明了,此事背后定然隐匿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尤其是关于二姐林婉仪当初的婚事,想必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但他深知此刻并非追问之机,故而只是安静聆听。
林朝晖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林雪崖,语气庄重严肃地说道:“逸儿,为父反复思量,最终决定遣你一行,前往东虞探望你二姐。”
“不过,你还有一个任务,要从婳儿那里,得知东虞当下的真实情形,探明诸如他们的国力强弱、军事部署,而最为关键的,是要明晰他们对朔北的态度,是友善亲厚还是暗藏祸心。
“此事务关朔北的荣辱兴衰,责任重大至极,万不可有丝毫的懈怠与疏忽。”
当那层虚伪的面纱被揭开,当父王的真实意图袒露无遗,林雪崖在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