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安歪着头,杏眸充满疑惑,盈盈看着太子。
萧绰垂眸回视着她,心里……
五味杂陈。
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柳旺儿是秀才,还是举人?有什么区别?他的太子妃需得高门勋贵,公侯人家,等闲……哪怕二品、三品官员之女,都未必够格,更何况,区区举人之妹?
他的太子妃……
原来,他竟曾想过,让柳长安做他,做他的……
萧绰脸色蓦然胀红,热意从呯然跳动的心脏,扩散到脸颊,瞳孔都有些震动了,幸而,他动作够快,直接一个扭头藏起来了。
然而,柳长安探究的目光,依然让他觉得有点,有点,无处可逃呢。
“您怎么了?”
柳长安的声音传入耳中。
“没什么,就是,就是……”萧绰飞快转身,声音细听,居然有些颤,他道:“孤,孤突然想起,有些要事要,咳咳,处理,你且先退下吧,那个,给你弟弟的先生,明日,孤会让他去你家!”
“你,你让你弟弟,好生读书,准备秋闱之事。”
“另外,柳余那边,你也不用管,孤会处理,少惦记些。”
你都瘦了。
“哦,那,那我不打扰殿下,先告辞了!”柳长安眨了眨眼睛,太子突然变脸儿,她又被轰了,心里多少有点莫名其妙,但人家都开口了,也没法拒绝,只能撅了撅嘴,满头雾水的离开。
迈着轻巧的脚步。
柳长安离开。
萧绰听见她离开的动静,蓦然转头,烟眸复杂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好半晌……
直到她离开房间,走出院子,俏影消失在转角处,再瞧不见了,萧绰才猛然吐出口气。
他喃喃道:“怎,怎么会呢?”
明明是柳长安对他痴心一片啊!!
怎么突然就,就……
这不对!!
——
柳长安不知太子心中的复杂,抱着‘无事一身轻’——柳余彻底甩给太子的松快感,她回到正院,先跟宋氏混了一天,当晚又请假,回到聚宁巷子,把要新来先生的事儿说了。
“……新来的?榜眼?我的天啊,是哪个啊?姓甚名谁?多大年纪?咱们得给人家多少束脩合适?”
柳艾氏喜的一叠连声。
柳家人也全都慌了。
柳旺儿眼睛都瞪圆了,整个人呆坐在那儿,神色就仿佛……
他正常走在路上,天上突然掉下来了好大一块馅饼,‘叭啦’落他嘴里了。
“天上撒钱……不是,掉师傅了?”
“大姐,你,你从哪儿找来的啊?”
“我,我也想找一个!!”
七天能去宋世子爷那里听一回教导,柳旺儿已经有受宠若惊之感,然,最少这恩典有迹可循,那是宋夫人赏的,七天一回,每回两刻钟,或是半个时辰,这个频率,他也不配称呼宋世子‘先生’,也就是个讨教学问的,他出门行走,不能自称‘宋氏门生’~~
就,咳咳,不是很配。
可是如今,听大姐的意思,明儿要来的那位榜眼,是正经要收他,每天都会来教学的?
他,他配吗?
“为什么啊?”
这个疑问,柳旺儿出自内心。
柳长安:……
她也很想知道,但太子没告诉她啊。
“有人教你,你就老老实实学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不该知道的,你就别知道了,反正是府里给的恩典。”
“乖乖学着吧。”
柳长安抿起小嘴儿。
柳旺儿缩了缩头,没敢再问,却依然满脸喜意。
柳家人也是笑得见眉不见眼,且,女儿说了——不该问的不问,他们也就真的没多追究,喜滋滋地接受了‘榜眼先生’,又连夜准备了束脩六礼——肉干、芹菜、桂圆、莲子、红枣和红豆。
次日,果然如同太子所言,榜眼先生来了。
那是个二十三、四岁,相貌白皙如玉,眉宇间透着股清雅之气,宛如山间清泉,眼睛深邃明亮,身姿挺拔如松有男子。
他没穿官服,只着一身青色长衫,衣袂飘飘,自有番儒雅之姿。
他自称名叫章长青,奉贵人之命,前来教学。
柳家人慌手慌脚迎接了他,“里面请,快里面请,旺儿,咳咳,不是,不是,成锦,快给你先生斟茶,赶紧倒水啊!”
柳艾氏拼命推搡儿子。
柳旺儿一双眼睛舍不得眨的盯着章长青,喜的连连点头。
就连柳三喜,都躲在门后咬着唇,两眼直放光。
柳家——蓬户之门,说真的,的确没迎过像章长青这么体面,这么儒雅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