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籽沐无意逼他，轻轻点头，松了口风。
“好，这件事是该仔细做个决断，不能莽撞而行，我和你手下的士兵等着你明日的答案。”
她拢起袖子转头离去，心里暗暗叹息。
攻打幽州虽然是张一天和赵裴之的主意，可他们说不说是一回事，这些人做不做又是一回事。
杨将军并非孤身一人，他身后有整个杨家，有无数军队，若是做错了决定，这些人会跟着他一起受罪。
所以这个决定他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而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对于当下来说最好的决定。
她走出客栈，天上日头渐弱，隐有隐去之势，月光皎洁无华，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微不足道，就像是一只可有可无的流浪猫狗，也一如他们此刻的处境。
懿国公在这时可谓是占尽了先机，他们若是想不出合适的对策，这一战必输无疑。
李籽沐心情差极，从日落时分出客栈一直西行，到了月亮高挂之时才再次折返。
今夜注定无眠。
隔日，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杨将军屋里，里面早就搬好了几张桌子，等着他手下的各位将领前来。
李籽沐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两人默契地没有对视，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等待剩下人的到来。
不一会人齐了，杨将军苦涩开口，嗓音沙哑，“今日……我会宣布一件重大决定，在此之前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将领们此刻还不知道京城来信的消息，或许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提前知道了，可他们谁都不知道信中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但凭杨将军吩咐。”
“你们也都是跟了我许久的将士了，我的作战方式和路数你们都是清楚明了，可向来在我们作战之前都有陛下的援军作为支撑，是有备无患，可之前我曾派人传信到京城，请求陛下派出援军，可得到的回信却是拒绝。”
底下掀起轩然大波，一阵阵不相信的声音传出，接二连三有人站出来表示不信，要亲自看一看陛下传来的信。
杨将军从衣服那里掏出那封信件摆在案上，叹了口气，“你们来看吧。”
底下的人蜂拥而至，除了李籽沐。
这封信她先前已经看过，不必再看第二遍。
底下的人一一看过，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字迹……虽然是陛下亲笔，可字里行间充满了潦草之意，倘若这是陛下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结果，必定不会写得如此潦草，我猜，陛下肯定是受人胁迫！”
这言论显然是大家一致认可，可即便如此，谁也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万一陛下不是被人胁迫，说这话的人就是大不敬，是要被处置的。
杨将军瞥了一眼门口，那里重军把守，今天的对话绝对不会传到有心人耳中，他一挥手，“大家今日畅所欲言，另外，你们心中所想，张大人和赵大人也想过，不久之前，张大人和赵大人两位共同踏上回京之路，传回了另外一封信。”
他指腹轻点桌面，将昨日收到的信摊开，以供下面的人能看清楚。
“这！怎么会这样！”
“陛下失踪了？”
“京城现在如何？”
“怪不得陛下先前给我们写的信中说让我们按兵不动，再结合这第二封信看，陛下肯定落入了他人之手，受人胁迫！”
“按照信中所说，陛下难道是被懿国公抓去了？众所周知，懿国公叛国之后藏身在幽州，既然我们已经知晓他的位置，按照信中张大人所说，他们也已经派出援兵，我们何不 拼死一博？”
杨将军默默无闻，看着手下的将领看向自己，于是扫视其他将领，“你们觉得呢？说说你们心里的想法，刚才我说了，今天畅所欲言，不管你们说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就好。”
“杨将军，卑职认为，既然陛下给我们写的信可能是受人所迫，那么张大人的信封也可能被动过手脚。”
李籽沐站起身来，摇头：“不可能，他的字迹我认得，这信就是他亲手写的，绝对不可能假手于人。”
“明慧郡主与张大人朝夕相处，确实很容易分辨得出来是不是张大人的字迹，可如果敌人恰恰利用这一点威逼利诱张大人写的一手好字，并且连信里的内容都是指定的，郡主还能认出来吗？”
周围一阵喧哗，对这个人的想法震惊到。
此将领却不知自己说出的话引起了多大的风波，继续分析，每一句都头头是道，
“依我看，假如陛下有可能受到威胁，那就说明在第一封信寄过来的时候，京城已经危机重重，倘若这个时候张大人和赵大人回到京城，难免不会受到波及，受人胁迫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就能发生无数次，明慧郡主又怎么能保证张大人在写下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受过旁人胁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