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手臂细细颤抖，季燕然似乎可以感受到依偎而来的心跳，年轻鲜活的悸动，犹豫了下，拍了拍她。
沈棠不理，脸颊往他肩头蹭蹭，抱紧他的胳膊，没头没脑地问，“你是不是吃完就走？”
语气里是不抱指望的消沉，听得季燕然心里酸酸的，“……那再坐一会儿？会不会打扰你？”
沈棠忍笑白他一眼，轻娇娇地嗔他，“你说呢。”
季燕然也笑了，去把菜端出来，沈棠一看是粉蒸的猪蹄和鸡爪。
“你吃鸡爪吃得挺香，本来打算就买它的，大堂经理说粉蒸猪蹄味道更好，是招牌菜，可能那天正好售罄了。”季燕然一边说，一边剔去骨头，整个人特别安静，近乎逆来顺受的温良，仿佛跟他生活在一起，不可能感受到脾气，“尝尝味道怎么样？”
沈棠张开嘴吃下去，却不回答他的问题，仍抱着他的胳膊问，“你明天来不来？”
季燕然一声叹息。
“不想来么？”
季燕然无言。
“那你明天来。”
吃完饭，季燕然洗碗，沈棠扒着门问他要不要喝茶，“大晚上的，绿茶你会不会睡不着？喝花茶吧？”
季燕然抽了几张餐巾纸，边擦手，边往外走，“你喜欢喝花茶？”
“不喜欢，但刚刚吃药了，不好喝绿茶，也喝不下白开水，不是很好，你将就喝。”沈棠递给他一杯，自己也捧了一杯，“好浓的香味，倒好闻，花弄干了怎么会这么香？”
“现在的花茶大都是香精熏的，所以香味浓，但几泡后容易寡淡无味，传统的做法是鲜花来窨制，香味会自然持久些。”
沈棠抿嘴笑，一提专业的事，他的话就那么清楚利索，“那你喝过窨制的花茶么？”
“嗯，二十多年前在广西喝过，是柴火烧的水，我们用电烧的水比较了下，柴火烧的水冲泡出来味道更胜一筹，那时才知道烧水的燃料也很关键。”
“那今晚委屈你了，又是香精熏的茶，又是电烧的水。”
季燕然不好意思地抹开脸，喝了口茶，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你继续说嘛，别不说话，我喜欢听你说话，声音好听，还会长见识。”
季燕然心绪变得沉重起来，那次去广西不是去出差，是单位组织旅游，同事也有带孩子去的，那些小孩肯定不会把这当作新奇的见识，就像他们不会在意所里临时聘任的工作，甚至去年的考编，平日里的为人处世，像宝贝一样被宠爱着，都由家里长辈处处关照指点好了，哪里需要他这个半百老人的关心，完全不足以挂齿，不必多瞧一眼。
说到底，是他利用了高处的身份，一点多于她的人生阅历，让涉世不深、又没有十足依靠的沈棠对自己留心、在意，从而产生特殊的感情，说是自己趁虚而入，也不为过。
“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难喝？”
季燕然自问，难道现在还能跟她算年龄账，说煞风景的话么？“你晚上在家做什么？”
见他好奇自己的生活，沈棠蛮开心，“有时玩手机上网，有时候看书，每天有空就会抄抄书。”
“这些么？”季燕然问墙上贴的信纸。
“嗯。不好看，自己玩的。”
“不会觉得无聊寂寞？”
“自甘寂寞也是一种不错的心境。”
自甘寂寞也是一种不错的心境，这句话，正说中了季燕然一直以来的心声。
沈棠放下茶杯，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本子，“你看，我已经抄完两个本子了。”
季燕然站到桌边翻翻，都是古文名篇，繁体本来难写，沈棠的字又不大好看，好在清楚可辨，“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与’的繁体跟‘兴’的繁体很像？”
“‘兴’的中间是同字，‘与’的繁体中间是这样的。”沈棠拉过季燕然的手摊开，指尖点落在他手心，一笔一划，缓缓地写，眼睛却望着他，引得季燕然也挪不开眼，哪里能想到笔画，只感觉圆润的指腹，在掌心来去，画到哪痒到哪，痒遍手臂和心里，眼中漂亮的脸蛋破颜一笑，张开嘴似乎动了动，好久，他才听到，“看清楚了么？”
季燕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目光躲闪着想抽回手。
却被沈棠握住不让，慢慢踮脚凑近，青春清甜的气息扑面，季燕然定在那，心胆俱颤，嘴唇将要碰触时，忽然转开脸。
“……怎么了？”
季燕然难以理清的感情都凝聚在眼睛里，“……你后悔了，可怎么办？”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上许多事情，是很难想透彻，说绝对的。”
季燕然愣愣望着那双清澈透亮的年轻的眼睛，开始想一个问题——那些人是不是一定比自己对她好？
沈棠又凑近一点，清新的气息也涌过来，“你说，是不是？”
轻哑哑的尾音拖出撩拨的意味，趁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