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标本室出来已经12点了，季燕然斟酌了一路，在沈棠下车时说，“太晚了，我送你楼下。”
沈棠自然不会拒绝。
夜黑风冷，小区里阒静无人，寥寥几户亮着灯。沈棠觉得灯光暖暖的，回想这一天，从季燕然那里感受到的亲近感和偏爱感，特别是打牌的时候，他总是让着自己，她甚至对那束向日葵的赠送者，有了大胆的猜测，决定试探一下。
“季主任，您阅历丰富，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出了单位，二人关系突然变成了私人交际，季燕然无由地心尖颤抖，“你说。”
“送礼物，却不署名，一般是什么意思？”
季燕然步调微微变了下。
“……你在研究送礼的问题？”
“有一点点困惑，就是……”
未待沈棠解释，季燕然难得截断她的话，“送礼不署名，大多会在偶遇时当面知会，或者和领导已经心照不宣了。”
随后笑着问，“你是看到谁匿名送礼了？”
这话题，沈棠完全是懵的，“送礼物”变成“送礼”，意味也大异其趣。季燕然接着说，“其实领导最欣赏的还是品行好、得力、能任事的助手，一切都可以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得到。”
沈棠万万没想到，她想说的是风花雪月，季燕然给她来了一手官场现形。
季燕然打住话题，“你住在哪栋？几楼？”
“……就在这。”
“好，那我就送到这，你先进家门。”瞧沈棠局促难安的样子，季燕然心里很不好受。那天送完花，他就倍觉欠妥，后悔冒失，不管沈棠猜不猜到他，别人捕风捉影，以为她有男朋友，那不是绝了她的路？
现在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明明是自己不够堂堂正正，却把久经世故的应变城府用在她身上，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季燕然简直没脸再见她。
沈棠过年回家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催婚，二十六岁，真的不小了。
二姑姑给介绍了个，说是水利～厅的gwy，h大毕业，工作稳定，学历高，相貌好，条件是真不错。
“你看胡家那姑娘，也是26岁研究生毕业，一眨眼的功夫，30多了，相亲对象一个不如一个。”
“你不会以为你还小吧？”
“你不结婚等老了怎么办？我们都不在了，你弟也有他自己家庭，老鬼上门陪你？”
左一句，右一句的，沈棠心累，虽然季燕然老是让她捉摸不定，甚至自己也清楚不现实，但还是在心里亲近他，喜欢他。
去找姚茜茜聊天，对方一听，也跳脚了，“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肯？你要啥样的？苏益那样？一提分手就搬着你的脚往阳台下扔的那种？”
沈棠心梗，总不能说自己喜欢季燕然吧？
“我现在喜欢大叔了，行么？”
“啊哈哈哈哈哈~”姚茜茜连发几条，“沈棠，你别逗了。我们的大叔起码得四十多了吧？
还能陪我们玩几年？
真爱叔，三十多的，顶天好不好？其实超过三十岁身体也不行了。”
沈棠闷着吐了一口血，姚茜茜继续发动攻势，“我男朋友三十，我都嫌年龄大了。”
“-_-||”想想季燕然，沈棠完全不敢吱声。
姚茜茜一个劲地催，“我不害你，这个听着真不错，还是亲戚介绍的，靠谱。
你去接触接触，聊聊，别一开始就把人一棍打死了，不给人一点机会。
像他这条件，撂别的小姑娘手里，肯定想方设法使手段，人家轻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