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美,美得惊心动魄,夺人心魂。
活了十七年,他样样落败,人生早已被失望裹挟。
现在,他却感受到自己沉寂衰败的心底隐隐要冒出新芽。
景昭低下头,捏着伞柄的手收紧。
说出去不会有人信。
她只是给了他一把伞,说了两句话,他就给自己编织了个荒诞的美梦。
她叫小满,是吗?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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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满,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今夜格外脆弱的苏阮钻进了林深的被窝。
两个人挤在那张12的床铺上略显拥挤。
林深往墙边挪了挪,让肩宽腿长的苏阮躺的舒服些。
林栀子和何惜凡今天格外累,才躺下没多久,已经传来规律绵长的呼吸声。
林深认真思考了一下,用气声在苏阮耳边说道:“唔,不是很信。这真的不是多巴胺分泌上头吗?激素没了不就不喜欢了?”
她想起高一的时候,杭城一中组织过一次辩论赛,议题是讨论学生时代中常见的“一见钟情”是否恒久。
当时班里有个长相明艳的女生,叫程晚,作为反方一辩,是这样说的:
“一见钟情的定义是两个人在初次相遇时瞬间产生的强烈吸引和情感连接。”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为彼此停滞,眼神交汇间,心跳加速,仿佛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从这句相当主观的定义中就能看出,这显然是短暂的化学反应,激素操控着人沦陷,而激素并不持久稳定,所以我方认为并不恒久。”
林深是理性占主导的性子,她深以为然。
她望着天花板沉吟。
若按这个理论,她好像也分不清自己对杭城那位的喜欢究竟是日久生情的动心,还是多巴胺的驱使。
而今,又还剩下几分。
“那…如果我和你说,我对周归帆是…一见钟情呢?”苏阮挨在林深颈侧,越说越小声,似是很没底气。
林深眉梢一挑,她并不意外。
她侧过头,面向苏阮,手掌垫在耳后,专注地听她说下去。
“如果像你说的只是激素作用,那也太持久了吧。我感觉现在每次遇到他,哪怕是看一眼,心都会跳得飞起。”
苏阮觉得说出来的话羞耻,头渐渐埋进枕头里。
“所以,你觉得那种情感的浓度值是一直在递增的?”林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发顶。
“小满,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枯燥的描述啊!好像周老师啊!我要疯了!”
林深轻笑着,从被窝里伸出手,使坏地捏了捏苏阮刚刚去卫生间偷偷哭过还红着的鼻尖。
她轻舒了一口气,苏阮肉眼可见地情绪好了许多。
那晚,苏阮和林深敞开心扉,从月上柳梢头,聊到晨光微露。
最后,苏阮似是如释重负,眼皮已经开始耷拉,而后沉沉睡去。
林深却久久无法入眠。
她轻柔地拨开苏阮落在眼睫上的碎发,揉散她眉心的褶皱,心疼地为她掖了掖被角。
今夜吸收的信息足以让她那颗并没有为他人腾出太多地方的心超负荷。
她知晓了苏阮淡漠的原生家庭。
知晓了她初中时,在乡镇学校,曾在这样一个雷暴的夜晚,淋着雨跪在地上遭受霸凌。
她的胸前有被烟头烫伤留下的疤痕。
靠近后颈处的那一小块头发,曾被霸凌者连头皮一起扯裂,至今光秃一片,只能小心地用上面的头发盖住。
她说,是偶然和父亲下乡游玩时路过的周归帆救了她,帮她彻底吓跑了那些混混。
他还给了她来市里参加云程资助生选拔考试的报名费和车费。
苏阮入梦前最后的呢喃是:“小满,我相信一见钟情,不是激素分泌的短暂反应。两年了,每次听见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脸,我对他的喜欢依然泛滥得让我自己都害怕。”
“可是,小满,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一见钟情的是一个原本就很好的人,而不是只对我好的人。”
“我觉得我眼光很好,但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呢?”
林深回忆着刚刚的谈话,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她想起林栀子在周归帆脸颊上那随意的一吻,替苏阮莫名酸楚了阵。
但是阮阮,他们那个圈层的人,可以轻易将喜欢挂在嘴边,却很难真心为谁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