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死者得到安息,也会给后代带来好的运势,这一点,从帝王将相,到三教九流,都深信不疑,就连寻常人家治丧,都要花一些钱银,请街头巷尾的阴阳先生看看时辰和风水。
按照阴阳家的说法儿,‘依山为陵’可以令后世子孙人丁兴旺。
所以,但凡贤士西去,总会选一处好山入土为安,凌源山脉的成老是如此,水河观后山的五才真人如此,名家巨擎东方春生,亦如此。
后山之上,东方春生的墓碑,安静地伫立在一片密林之中。
应成见墓如见人,他触景生情,往日欢快浮现眼前,立刻放下行囊,庄重地磕了几个头。
“爷爷走前,连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太着急了!”
东方羽攥着东方春生配饰的三枚铜钱,仰望星空,喃喃自语,“当年,在子归学堂门口儿,爷爷遇刺,他拼了力气想将我与懿哥的手叠在一起。正当双手交合之际,爷爷又把我和懿哥的两只手分了开来,抓着我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力道越来越小,终是没有了力气。”
“到最后,东方爷爷并不希望你和大哥在一起。”应成淡淡说道。
清风吹过竹叶,终于带起了东方羽脸上的一丝涟漪,她的表情略带一丝痛苦,“最开始,我也这样以为,所以才给一显回信要与懿哥‘参商各自,永不相见’。”
应成努了努嘴,心道了一声‘矫情’,却开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独自走遍大江南北,终于明白,爷爷不是不想,而是不愿。”
应成问道,“此话何解?”
“懿哥平步青云,其中自有凶险无数,我想,爷爷死前把我和懿哥的手分开,是想让我远离庙堂和江湖,做个隐于山野、与世无争的闲人吧!”东方羽终于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喟然道,“老人家因性格耿直,致仕途坎坷,吃了一生的苦,我与爷爷性子极像,或许,他再不想让我步其后尘,或者跟着一个即将步其后尘的人了吧!”
“人各有命,岂可因一人之命,而定他人之命?”应成一脸不悦,“这种话,我是不赞成的。”
东方羽苦笑,“这些旧事,还提它作甚?老了,大家都老了!”
“扑哧!”应成张口大笑,快活道,“人生才活十之一二,正是青春年华,便要说自己老了?磨难才经十之一二,还未见证巅峰,便要退隐山林了?”
“击舟水中,鸟闻之而高翔,鱼闻之而渊藏。算是人各有志吧!”东方羽凤眼轻瞥,娇唇轻启,“我又不似你,丢了一条胳膊,居然也敢独身闯江湖,这份勇气,我没有。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活不到死的那天。”
“哈哈哈!天地无形剑有形,天地无情剑有情,他朝剑起苍穹过,瀚海重波亦难拦。”应成逆着沙沙林风,傲然而立,“莫说丢了一条胳膊,便是两条胳膊都没了,老子也是二十年后的剑神!”
东方羽正要打趣他没了双臂还能如何耍剑,却微微愣住。
在她的记忆里,应成还是那个家境殷实、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谁知今日竟摇身一变,成了身残志坚的少年侠客。
嘿!世事沧桑,谁又能想到今日的落魄书生,他日会不会登堂入殿、拜将封候呢!
东方羽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竹简,勉强笑道,“喏,给你的。”
“这是何物?”应成一把接过,咧嘴一笑,“东方姑娘给的东西,不用猜就知道,定是好东西!”
“此乃道门天罡三十六法中的移星换斗之术,是爷爷留给我的,希望对你的武道有所助力。”东方羽声音复冷,“至于能学到多少,看你的造化了!”
“这,这是传说中练成能够操纵星辰、轮转日月,以至昼夜颠倒、掌控时序的移星换斗?”应成惊讶地问道。
东方羽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这本是道门绝学,是上乘功法,轻易不外传于人,爷爷也是机缘巧合猜得到。”
应成一脸不敢置信,“如此贵重的东西,东方姑娘就这么送我了?”
东方羽微微下蹲,轻轻拔出一棵东方春生坟头上的雏草,“好歹我也是堂堂刑名山庄少主,送好友一本秘籍,算不得什么!况且”
“嗯?有话但说无妨!”应成双目透着爱不释手的精光。
“你一个臭练剑的,学人家道家修身养性的功法,我估计啊,学成的几率,不太大!”东方羽说完这话,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纯良笑容。
“哎呦!”应成呲牙咧嘴,道,“我咋觉得,你送了我一卷烧火棍呢!”
“你若学成,便是剑神之境了!”东方羽轻描淡写,“若学不成,记得在死之前,把东西还我,我也好转增他人,莫让世间珍宝后继无人。”
“看来它是见不到你了!”应成嘿嘿一笑,将竹卷收入囊中,转而严肃地问到,“东方姑娘,你不打算见他一面了么?”
东方羽自知其中之意,微一愣神,转头即走,“与其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