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下有一问,既然将军目前只有两斧,将军打算为学习这第三斧子付出什么样代价?不会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吧?”
刘懿心中大喜:谈价了,谈价了!有戏!
刘懿自然洞穿赵素笺待价而沽的心思,可他这次来,偏偏要空手套白狼,见他嬉皮笑脸地道,“赵公子,事成之后,你做你的世袭罔替。宣斧门你如何处理,本将军不管,不过,要上交赵氏全部家兵。哦,对了,避水珠是公孙爷爷留给我的遗物,一会儿我也要带走!”
刘懿此话,有三层意思:第一,宣怀赵家也是世族,也在天子的剪灭范围之内,但,你赵素笺随我刘懿攻灭江锋,便相当于为陛下效忠,世袭罔替的爵位,自然可以保留;第二,赵家不理庙堂事,但你在江湖里怎么扑腾,我刘懿不管,随意;第三,避水珠是我至珍至爱之物,现在
还在你赵素笺的手里,你和我刘懿,并不能算上两不相欠。
一语三关,精彩!
赵素笺乍一听下,忽然笑了,眉眼盈盈处涌起三分无奈,心道:刘懿啊刘懿,你这招不进反退,真是难住我了呢!
少年赵素笺迎着春风桃李花开,目光踌躇,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少年,思绪悄然入神来。
自从痴痴傻傻以后,自己那老父亲抑志压节、具尝辛苦,放弃了通途无比的修炼一途,十几年如一日,耗费心念为其推背续命,父亲可曾想过代价么?
自己恢复‘人’身,年高疾笃的父亲为了能让自己有个世袭罔替,参与了一场或许本能置身事外的战争,那时的父亲,又可曾想过代价?
听赵叔说,父亲遗言是‘人间正道是沧桑’,今此品来,犹不可忘也!
世上很多东西,都不是用代价和价值能衡量的,比如,忠、孝和义!
凉风吹过,赵素笺忽然想起了一句他平日里极为厌恶、甚至深觉迂腐的一句话: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生而当世,遇心中不平之事,舍生而取义者也!
到此,赵素笺终于做了决定。
但见其从怀中掏出避水珠放置在案上,而后起身拱手,庄重说道,“凌源伯,国仇家恨,断不敢忘。将军放心,我宣怀赵家自
今日起,愿为讨平江贼战至最后一人。不过,在下还有一请,望将军允准!”
刘懿与赵素笺似乎心灵相通,还未等赵素笺说出诉求,他立即起身,一袭长衣随风款款摆荡,深情拱手道,“公子忠肃在公,虑不及私,请受本将军一拜。”
“公子安心,将令当需一统。我这便以平田将军之名拟出告示,将赵公子节制都督嘉福山、宣怀县一线的防务之事,通告华兴、彰武、辽西、赤松、方谷五郡,同时设立往来令兵、三日一询,并知会玄甲军校尉段梵境,全力配合赵公子,卒有变急,当以公子之谋为要。至于嘉福寺那边,道安大师宅心仁厚、履行高洁,该出手时,他自会出手的!”
赵素笺目光灵动,又欲说话,却又被刘懿生生打断。
但见刘懿认真地道,“赵公子放心,我素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我虽初次见面,既有事恳托公子,自会全力相信。公子只管施展才华,若有误断,本将军为公子一力抗之,担之。”
赵素笺正要感动,却见刘懿忽然展颜笑道,“大不了,老子继续回去做我的酒楼掌柜罢了!”
赵素笺哈哈大笑。
言罢,刘懿单手虚空轻抬,一股掺杂着淡金色的念气缭绕指尖,兜兜转转,游入桌案之上,将案上放置的避水珠呈托在两人身前后,避水珠‘嗖’地一声,入了刘懿的怀中,他幽幽说道,“此物虽是天材地宝
,可我却并非因此定要拿回。只因避水珠乃是我一位尊长所留遗物,对本将军意义深重,还望公子谅解。”
君子不夺人之美,赵素笺虽然也很珍惜这颗珠子,但却并未争取。反而面色一惊,开口急问,“将军入了致物境界?”
说道这个,刘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面露羞色,道,“嘉福寺外,神僧点拨,侥幸入境,不敢妄谈境界高低。”
刘懿说的心诚,可赵素笺却只当做刘懿的谦让之词。
他轻轻叹道:江湖流转,代有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