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旋即开口赞道,“赵氏一门历从汉室,涉涂艰难,赖恃忠顺,济于危险,功积既著。朕,钦佩之至!”
“我张氏,也从未负了汉室江山!”
两鬓半白、已是孤家寡人的张茛淯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面色十分生冷。
赵于海是武痴,却不是人痴,张茛淯刚说完此话,赵于海便自觉此地已无己事,立即拱手言道,“陛下,臣见北风忽起,吹来了飞洒的雨点,一股萧杀之气从山阴面上迎面扑来,怕是有牛马蛇神作怪,臣去瞧上一瞧,为陛下扫除屏障。”
刘彦点头,赵于海深深一拜,人如一条长龙,潇洒衔枪而走。
“不负江山的人,太多了!被江山负了的,也太多了!许多人,朕已经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不过,你张家的英雄儿女,朕却一刻也不敢忘记。”
刘彦红了眼睛
,嘴唇干涩难耐,愈发苦涩,毕竟,当年京畿之乱,是自己无可奈何冷眼旁观,张蝶舞才在自己面前自刎而死,事后,又是自己下令,斩了人家满门,张茛淯今天还能和自己心平气和的坐下说话,已经颇为不易,自不能再指望人家对自己言听计从。
“天子有天子的难处,世人有世人的苦恼!”
张茛淯冷漠如霜的,目光微垂,不咸不淡地道,“父亲常说:为臣当死效。陈年往事,都已如过眼云烟,多思无益,臣也不想再提,也没必要再说。陛下此番遣李长虹唤臣到此一聚,不会仅是想说说当年之事吧?若陛下仅是想说当年之事,那微臣便告退了。”
薄情的人风生水起,深情的人挫骨扬灰。
张氏一族四代忠良,经历过家族屠戮后,仅剩的后人心无挂碍,终于变成了薄情之人。
此话一出,连吕铮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人说赵云傲、张飞莽,今见其后人举止,竟敢直冲圣颜、毫无顾忌,看来,传闻果不其然。
“好,好一个快人快语,朕喜欢。”
张茛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刘彦神态大变,咧嘴一笑,道,“张卿在西域觅得长生境界,本来可以在西域潇洒快活一生,被朕一召之下,便立即回汉,不会仅是想听朕讲讲陈年往事吧?”
这一反问,倒让刚刚反客为主的张茛淯愣了一愣,结结巴巴了半天,那股子执拗的怨气儿,终于泄了
下来,他缓缓地道,“乃上品初境,三尺微命亦可再造扭转,长生境界也!”
“没入长生境前,张家的丈八蛇矛,是不会出现在汉土的!”张茛淯目光斜视,满脸惨笑,笑容里充满了无奈,“也没这个胆量!”
“想要报仇,不是坏事!大丈夫生于世间,若没有七情六欲,那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一番慷慨激昂,刘彦平复情绪,不咸不淡地问道,“张卿是来杀朕的么?”
“张家从不出叛臣。”张茛淯拂袖擦了擦嘴,怭怭摇了摇头,道,“况且,哪有小舅子向自己姐夫挥枪的道理?”
刘彦听到此言,微微一愣,苦笑道,“我这个姐夫,不称职啊!”
“这世上,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太少!”张茛淯端详了一番茶杯,一饮而尽后缓缓说道,“如当年霸王项羽那般执情之人,注定会失去江山。君王啊,不能太柔。关键时刻,得能杀得出去!”
刘彦双目直视张茛淯,“你不恨朕当年对你张家所做之事?”
张茛淯叹道,“父亲意图依靠二皇子重振张家雄风,这已经不是臣子之道了啦,有因必有果,父亲落得个家族尽灭的下场,罪有应得。转而言之,十四年前,两方世族在长安城大杀四方,血流成河,这笔债,又能去找谁算呢?”
刘彦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宽慰张茛淯,像张茛淯这样的高手,也不需要任何柔软的关怀,于是,
刘彦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张卿,今日你我君臣相会,你有何所求?”
张茛淯坦诚回答,“是陛下寻的臣,这句话,是不是应该臣先来问?”
“当今国内之事,想必张卿已经有所了解。”刘彦起身远眺,远峰低矮长直,凉气透冷长空,刘彦脑袋愈发清醒,转头张茛淯对说道,“当年从龙有功的世族们,胃口越来越大,开始裂土割地,宛如当年诸侯春秋,朕不忍天下疮痍,遂平缓削族。”
“天下之道,论到极致,百姓得柴米油盐,人生冷暖论到极致,男人女人得一个情字。世族不讲情面,陛下也可不再讲情面,这一点,陛下做得对!”
张茛淯轻点额头,可话里话外,仍带着一点点毛刺儿,看来,他对刘彦,还是有所埋怨的。
“削平世族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可实际上,不好弄啊!一不小心,便会殚殃无辜,重演当年世族祸乱京畿之悲剧。”
刘彦调转目光,面色深沉地说,“曲州乃中原腹地,而今江氏勾连江湖草莽、豢养门客死士、私下拓兵扩建,已经一家独大,说是曲州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