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宝殿,人落深冬,约莫一刻钟后,玉面公子似乎眼前忽黑,鲜血大口大口如泉喷出,再也站立不定,一跤坐倒,昏死在地。
此时的她,前襟赤红,气息微弱,张嘴却又说不出来话,目光空洞,完全没有了最初的阴厉与嚣张。
天道轮回,只在瞬息之间呐!
玉面公子倒地,道安大师的朗朗之声,从四面八方传入其耳,“我佛慈悲,今日,本僧断你武道,以免祸害苍生!”
八佛归一,真身现,道安大师乘着剩余金光,从天而降,一拳挥出,如陨石落世,直击玉面公子门面。
我差一点惊呼出声。
乖乖!这一下子要是砸了下去,保准小白脸儿死了都找不到祖坟。
“道安!你的嘉福寺,不想要了吗?既然是切磋,哪有要人性命的道理?”
苍劲浑厚的声音从化外传出,随玉面书生而来的贼兵们听到之后,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就连躺在
地上如一滩烂泥的玉面公子,都不由得动了动手指。
“城主,是江城主来啦!”“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啦!”
从言语之中,我不难猜测,江锋来了!
哼哼!这位江州牧、江城主、江族长,便是凌源刘家背后真正的主人,有恶犬便有恶主,从刘家祸乱凌源城和今夜之举动,我对即将现身的江锋,全无半点好感。
“去也终须去,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活也如何活!”
道安大师倒是一副视若惘然的样子,对江锋的严肃正告不听不信,拳速不变,拳力不减,那枚硕大如月的金色拳头,仍然我行我素地落了下去。
“师弟,今日山门碎碑,你都已经承诺往事过去了,怎还不肯放下屠刀?”
雄浑的声音裹带杀气,越来越近,贼兵们蠢蠢欲动,准备再次厮杀。
金拳无情砸下瞬间,一名重瞳棕发男子呼风而至,却终是晚了一步。
砰!
拳罡狠狠砸在距玉面公子半丈空地,地裂石开,可摧碑拽月的强大力道,把玉面公子的身体直接荡了起来,借着罡气弹射的劲气,道安递出普通一拳,咣当当、咣当当,玉面公子的身体如破鼓一般崩出老远,不知死活。
尘烟散尽,蓦然回首,道安大师仍盘地而坐,温声温语,“师兄,这回,真的过去了!”
江锋负手而立,傲然站在距离道安大师三丈之地,冷冷地问道,“江煦,死没死?”
名为江煦的玉面公子居
然神奇般的又动了动手指。
江锋瞧见,思索了一番,随后双手由指变拳,胸腹间气势大涨,正欲大开杀戒。
道安大师面无表情,“不管这位江煦施主今日死不死,你都要灭了嘉福寺,不是么?”
江锋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门外一员校尉快步进屋禀报,道,“城主,蒋氏家主蒋星泽到了!”
咱也不知道蒋星泽是谁,可江锋听完此话,戾气顿时消失全无,抽身便走,临了,冷哼一声道,“师弟,今日看在我那久未见面的兄弟的份上,本州牧不再计较。此后,若你和你的弟子们敢踏出嘉福寺山门,我必带兵填平了你这座嘉福山。”
“出去干嘛?”道安面色平静,“看你荼毒一州、为祸人间么?”
江锋哈哈大笑,转身即走,“若没有我,不知曲州几人封候、几人裂土啊!可怜世间多痴儿、可怜世间多痴儿啊!哈哈哈!”
江锋裹挟残兵尸体而走,嘉福寺徒留狼藉一片。
“今日往后,我不下山了!”
道安安静说完,转身回屋。
不怕江锋雷霆怒,只恐恩师基业亡。
我自佛心存肝胆,一碗清粥岁绵长。
江锋率人走后,屋内燃灯复起。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整了一下近乎崩溃的情绪,强颜欢笑,道,“大师,江州牧还是很好说话的嘛!起码今天嘉福寺未见伤亡。”
道安大师轻悠悠地煮起了茶,好似方才一切没
有发生,“你什么时候听说杀人如麻的江城主有好说话的时候了?他只不过想为他那兄弟积点阴德罢了,也或许,江锋此行并不在此。”
“他也有兄弟?”我有些不屑。
“当年的大秦奸宦赵高,还有八百忠心耿耿的死士,他怎能没有兄弟?”道安温和笑道。
“做他的兄弟,挺累的吧!”我看着窗外一轮清月,思绪溜回了凌源。
“小施主,佛门六根清净,不讲兄弟情,不过,本僧以为,做了兄弟,便没有累与不累了!做与不做,不都应该去做么?”
道安大师喝了一杯茶,进屋时有些苍白的脸色,略见好转。
我欲说还敛,见道安大师一脸真诚地看着我,遂将心事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