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指忠君?”
刘乾惊讶笑道,“呦呵!傻小子!开窍了!”
刘贲仍然憨声憨气的傻笑,旋即问向刘乾,“父亲大人,您方才所说,和这次的‘童谣’事件有何联系呢?”
刘乾佝偻着背脊,眯着眼睛,好似一个精明的商人,“儿啊!万事万物皆有勾连,在背后下绊子的人,一定与老夫有利益往来勾连。”
刘贲这位沙场悍将在刘乾面前,真如孩子一般,他嘟起嘴,小声嘀咕,“长安城里,和父亲大人有利益往来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父亲您说这话,等于没说。”
刘乾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轻斥道,“傻小子,你的政治头脑,什么时候才能成熟啊!”
刘贲憨声一笑,“嘿嘿,父亲大人所言极是。不过,父亲,您可愿意听儿的一番见解?”
刘乾微微抿起嘴唇,“你小子能憋几个好屁?快说!”
刘贲憨声一笑,表情忽然变的十分严肃,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
之,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示敌以虚,不如示敌以实,战阵厮杀如此,庙堂斡旋,亦是如此。”
刘乾的眼中,忽然多了些许异样。
一直以来,刘乾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对刘贲的仕途,都只做旁观,不做任何点评和帮助,刘贲也乐得野蛮生长,谁成想,这么一长,还让他刘家出了一名实权将军,这又用回了刘乾刚才感叹的那句话:这实乃家门之幸呐!
在刘乾心中,他或许只把刘贲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总觉得他羽翼不丰、办事不牢,时时、处处、事事都觉得刘贲缺少火候,需要自己的谆谆教导。
可就在刚刚,刘乾听完刘贲所言后,他居然对自己的儿子,有了新的认识。
庙堂宦海,京畿风浪最高,纵然是背景和实力强大如己,也在此中起起落落翻了好几个跟头,方才品出此中滋味,而刘贲这小子,在没有依靠自己帮忙统筹运作的前提下,单枪匹马,从一名小小的参将,一路扶摇直上,仅仅用了十五年,便做到了十二卫中的虎威中郎将。
虎威中郎将是什么?那是天子亲自选拔的大内十二卫中的顶尖将领,是天子最最宠信的武将之一,其地位,绝不是一个边军将军可以比拟的!
这一切的得到,你能说这刘贲只是凭借皇恩浩荡?能说这只是因为祖坟冒青烟?能说刘贲这看似憨厚的傻小子,头脑中没有政治艺术?
想罢,刘乾微微直腰,凝神倾听。
只见刘贲从刘乾身后绕到刘乾身侧,与刘乾并肩而立,轻声道,“如今,天子势大、世族势大、寒门势大,相比之下,皇族宗室衰微,特别是在四十年前藩王作乱后,两代天子基本没有再选拔任用刘姓宗室子弟进入庙堂京畿,虽然宗室子弟在地方州郡为官者仍然不在少数,但都没有身居要职。”
刘乾单手扶着栏杆,“百年之内,宗室难得重用,这是定数。”
刘贲双眼透出精光,笑着看向刘乾,“那么,父亲大人,在这种敏感时期,我这样一名宗室子弟,如果想上位,该怎么办呢?”
刘乾忽然明白了刘贲的为官之道,哈哈大笑着说道,“授人以实,真心换真心?”
刘贲认真点了点头,眯眼道,“天子睿智,不失为千古一帝,朝堂之上,机敏能干之臣,不在少数,和这样的人耍心机斗智斗勇,无异于自寻死路。若想俘获圣心,只能在世人眼中做一个憨厚耿直的、死命效忠的臣子,这样,或有机会出人头地。”
刘贲笑叹,“事实上,儿赌对了。陛下为了平衡朝局,稳定各方人心,还是在京畿安放了几个能干老实的宗室子弟,其中,就有你儿子我啊!”
刘贲再说这话时,刘乾的表情,从淡然转向惊诧,从惊诧转向惊讶,刘贲一席话后,刘乾忽然仰天长笑,笑声发自肺腑,透人心魄。
待刘
乾笑过,刘贲又恢复了一副憨态,他憨声问向刘乾,“父亲大人,您是不是觉得,儿子这套理论,登不了大雅之堂?”
“不!不!不!”刘乾赶忙摆手,“为父从政一生,阅人无数,但这却是为父听到的、少有的、极为独到的庙堂政论!”
得到父亲的赞赏,刘贲如吃了蜜糖一般,在一旁憨憨傻笑。
刘乾狠狠拍了拍刘贲的肩膀,叹道,“大奸似忠、大智若愚,论揣度人心,我不及我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