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笑之际,门外,一匹快马奔到,一人下马进堂,跪拜道,“大人,路遇劫匪,马不敢行,耽搁四日于路中,现将江州牧批复呈上,望大人恕罪!”
原来,是前往太昊城呈报文书的骑卒回来了。
应知顿时恢复了精神和气度,他走上前去,见骑卒满脸疲惫,身上还有几处刀伤,便柔声问道,“在哪里碰到的劫匪?”
骑卒中气十足,回道,“回禀大人,小的兄弟四人,在临近太昊城的嘉福山一带遭遇劫匪,那群劫匪意欲截杀我等,在兄弟们的四名相助下,小人只身前往太昊城,虽然没有见到江州牧,但幸不辱使命,取回了批复。”
说完,骑卒大吼了一声“望应大人为兄弟们报仇雪恨”,便伤口崩裂,昏死了过去。
应知沉默了,此刻的他面色阴沉,眼中怒火蒸腾,相较刚刚的破口大骂,显得更加瘆人。
待郡兵们抬走报信骑卒后,应知立即蹚水走到曹治面前,沉声道,“曹治,召五百石以上官员,半个时辰后此堂议事。没有到的,叫他们自领二十大板。”
“诺!”曹治领命而去,三步复返,试探问道,“大人,诸如黄岩等亲刘之人,还要叫么?”
应知攥了攥拳头,“叫!”
看着应知大步流星地离去,应知微微点头,随后又急忙追了出去。
哎哎哎!曹治,你把老子的鸟留下!
没人看得穿这位面上嬉笑怒骂的应郡守,心中是何等心情。
郡守府的侧室,日常仅供郡守应知休息,其所爱之玉器多陈设于此,低堂软玉、绒毛细毯、清茶淡墨、珠光宝气,在此处议事,自然随意些。
因水患阻隔,一些需要走出去的工作无法开展,大多数官吏们只得憋在郡守府内各自忙碌,召集起来并不如往日那般费时费力。
不一会儿,除郡卫长王大力因公差无法参议外,其余十五位郡守府所属五百石以上官员,全部到场,有人心怀鬼胎,有人摩拳擦掌,有人蔫头耷脑。总之,百态尽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身素衫的应知到场后,诸人停止议论,坐于椅边、站在案旁官员的纷纷起身,站于窗前壁侧的官员纷纷转头,齐齐拱手,“应大人!”
应知还礼后便开始点名,得知北城张寡妇养的十余只鸭子随水游走,王大力正逐水寻鸭一事后,应知哈哈一笑,“王大力是旱鸭子,旱鸭子寻水鸭子,有趣,有趣。回头告诉王大力,他的板子取决于他找回的鸭子,找回一只鸭子,给他减两个板子。哈哈!”
气氛又轻松了许多。
众人再次列座后,应知没有一丝拖沓,直接步入正题。
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包扁平油纸,打开后,一纸黄卷出现在诸官眼前,卷头以火漆印密封,印上刻太昊城主专印,一看自明,此为曲州牧江锋批复华兴郡郡议诸事。
诸官吏目不转睛,死死盯着黄卷,他们都想知道,在应知违逆江锋命令强行使用刘 德生治理水患后,这位曲州牧会是个怎样的态度。
应知缓缓展卷,卷内空空如也,尾部仅有印信一处,“曲州牧印”四个字清晰可见。
应知收卷后,诸官表情各异,沉思的、恼怒的、忧虑的,五花八门。
应知心中微微发凉,面上倒是神情自若,他将一杯清茶由上自下缓缓浇在双鸟朝阳上,淡香浸灌满屋。而后,应知捏了捏八字胡,干脆地说道,“对于州牧大人的密卷,诸位有何高见?”
门下议曹黄岩率先开口道,“莫不是,发错了?要不,咱们再遣人核实一下?”
奏事掾郭修摔起了桌子,急脾气的他大吼道,“放屁,这不摆明了告诉咱们,他江州牧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啥也没有么!”
记事掾曹治涨红了脸,补话道,“我倒以为,这是推诿责任之举,江州牧亲选的人放出了水龙,下面的事儿,他自然不想再过多插手。将所有的事情一推六二五,让咱们去给他擦屁股。”
少府史丁昕川立即反驳,“曹大人此话略显牵强,一郡之地遭受严重水患,民无余粮、居无定所,此事肯定已经上达天听,他江州牧是捂不住的!”
见应知微微点头,丁昕川随即踱步在堂内,开始分析时局,“在江州牧看来,眼下的华兴,是个烫手的山芋,吃不掉也不能扔。任谁也没有想到,这功在千秋的好事儿,前半程竟然如此惨淡收场。”
丁昕川沉声道,“能坐上州牧大位的,从来没有傻子,且多数实力与才华并重。这江州牧是如何成为九州第一州的州牧的,在下不再赘述。”
“在江州牧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中,凌源刘氏是他极为重要执政之资,不可或缺。”
说到这里,丁昕川伸手食指,指了指天,“凌源刘氏是否掌握在江氏一族手里,直接关系到曲州牧江锋能不能更上一层楼。”
曹治心急火燎地道,“难道,他要裂土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