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谋士、当朝丞相、长生境界的吕铮吕相,曾为陛下划上中下三策。上策诛,血流成河、横尸百万,陛下不准;中策迁,又恐激起民变兵变,陛下亦不准。所以,陛下便选了那抽丝剥茧、细嚼慢咽的下策,此策虽非一日一时之功,但我相信以陛下坚忍善谋的性格,定可善作善成,换得个善始善终。
六年间,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愈发觉得此三策均为治标不治本之法,世族之后,还有世族,照此之法,世族会层出不穷。
连我这后辈都已察觉,难道龙榻之上的天子和号称“计赛张良”的吕相会没有发现?我不信。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在去年冬,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在一座差不多的酒肆,我“偶遇”到了最想遇到的人,当朝丞相,吕铮。
在我说完疑虞后,吕相悠悠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名勤问好学的年轻人,笑道,“孩子,那你有何办法?”
我立刻说道,“首先,当废除九品中正选官之法,断绝世族晋升渠道;其次,您曾向陛下提出‘削羽翼、用寒门、收兵甲、平私粮’十二字方针,其余倒是好说,只是这选用寒门之效率,不敢恭维,考试也好,察举也罢,要尽快擢升一批忠于汉室的寒门子弟,只求忠心,不论能力!”
我说的吐沫横飞,脸色通红,积郁胸中的言语,终于一吐为快。
“哈哈,好孩子,二十年后,你当是国之栋梁也!”吕相看了看我,好像在看一件稀罕物件儿,顽皮的用嘴吹了吹胡子,又捏了捏长生眉,笑道,“孩子,今日,老夫给你留个功课,你想一想,一群野狗追着咬你和一只野狗追着咬你,结果一样么?”
我茅塞顿开,原来,陛下不是不想任用寒门,也不是不想革新吏政,只是实力和能力还不够罢了。
也正是因为同吕相在酒肆中的一番对话,我换来了一个机会!
受诏特使,北出三州。
去年,陛下诏谢安、桓温、冉闵和我在殿内密探,最后,我奉陛下之命,作为特使,携财决司审计丞孟安监及五百胡骑铁卫,前往三州六郡十九县,筹划虹渠经费调拨及征民一事。
出发前,我例行公事,前往未央宫宣室殿西侧室,拜别陛下,陛下浓眉紧皱,上下打量着我,轻轻叹了一声,“都准备好了?”
“回禀陛下,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我知陛下心意,当日渭水老叟那句“权谋看陆凌”,可不是陛下拉拉家常那么简单,若我所料不错,那老叟便是陛下的二师父,宗正府文成馆馆主,沈琼。
“去吧!”陛下大袖一舞、低头批奏,我拱手离去,转身之时,陛下朗声道了一句,“你只管大步前行,有孤在呢,别怕!”
我仰头凝视天空,六年时光,那张覆盖了整个屋壁的大图上,京畿长安与附都洛阳地区的小绳,仅剩了薄薄一层,可见,陛下已经将两京之地整肃干净,决议向地方世族出手了。
我胸中满怀豪情,大步离去。
此一去,定奋王威烈,振策三州,鞭笞不臣,履尊制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