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手上那么多人命,你后悔吗?
陆灼灼抬眸,面色因酒气而微红,格外迷人。白扬婉问的这一句,陆灼灼早已问了自己千万遍。她怎么能后悔呢?她如果后悔了,那她走的这些路算什么,她在宫里日夜忍耐的那些冷与寂寞算什么?
她早已白骨皑皑。
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白扬婉苦笑了一下,落了几滴清泪,那一汪眼里传出来的,是她不解又不忍追问,是她难过又不敢表达,是她悲愤又难以忘怀。陆灼灼想,姜中元便是被这样一汪水动了心,从此因愧独宠了她十余年么?
陆灼灼学着她先前的口气问:“白扬婉,你后悔吗?”
“后悔。”白扬婉果断地说。
两个人默契地发笑。
其实当年王府故事,白扬婉早就不介意了,只是当时愤怒,说了气话。白扬婉在意的只是,怎么后来进了宫,陆灼灼再不同以往,变得心狠手辣。
其实当年王府故事,陆灼灼早就不介意了,只是当时单纯,恨错了人。陆灼灼在意的只是,怎么后来进了宫,白扬婉同皇帝重修于好,不计前嫌。
“你我二人,已经踏上殊途了。”有些释然似的,陆灼灼说。
白扬婉不做声,她只是有些看呆了。月光茫茫落在陆灼灼的云鬓凤钗上,那么美。姜中元怎么忍住不动心的?
“你是仁臣,我不行,我是逆臣。”
“为了陆家吗?”
“陆家?”陆灼灼放声大笑,许是喝醉了,不再顾得礼仪端庄,凤簪摇曳,外表看起来乖巧可人的她此刻有了几分邪气,“你安知我非陆家的逆臣?”
酒色迷蒙中,她竟在陆灼灼脸上看见了轻蔑。
“可你杀了曾昭仪。曾昭仪的父亲与陆乘风是政敌。你还掠走了三皇子,为自己为陆家争了个名正言顺的嫡子。你不是为陆家谋,难道还能是为皇室谋利?”
“绝无可能。”
“那便是了。”
“妹妹,”陆灼灼目光明灭,酸讽道,“你空有仁臣之心,为官之志,与我相识这样久,还是看不透我的痴嗔爱恨,进了宫这样久,还是分不清善恶是非,阴谋阳谋。”
“我不过是个两家棋子罢了。作为陆家的黑棋,被他们拿去牵制姜中元,又是皇家的白棋,被姜中元留着,等日后用来撬开陆家一角。”
白扬婉默然。
陆灼灼起了身,明月轮转下,白扬婉披肩散发,倒有些楚楚可怜。她嗤笑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枚荷包来。似是随手一扔,却恰好落在白扬婉眼前。夜色深深,荷包上粉嫩桃花格外显眼。
“白扬婉,我那日并非存心害你。我也坦然承认了,这十余年,我也看不懂你的痴嗔爱恨。我以为你会把那酒传给皇帝,那毒原是给皇上预备着的。你来了这冷宫,算我误伤了你。我心有愧,当初你赠与我的荷包,如今交还于你。至于我欲杀君一事,报与不报,皆在你。”
陆皇后听得一阵屋门开,她望去,是故人之女。她头顶着熟悉的簪子,让陆皇后一瞬恍惚了一下。
她以身入局良久,只待今日始。宁可掀翻棋盘,也不甘屈居于黑或白。
“宜川公主,这是你要代你母亲交还于我的吗?”
陆皇后迈着莲步,如虎轻踱,她走近姜敛,未等姜敛开口,便自行摘下了那柄金簪。
“怎么,你母亲也有愧于本宫了?那一夜,本宫以秘密表了歉意,今日,你打算回本宫什么,表她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