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敲讲台桌。
镇压无效。
她不禁有些担心这个新生,不光因为家长的交代,还因为这个男生身上有股安静易折的气质。
一阵风吹进来,t恤贴住林晃的腰身,薄得不及半掌,更让她担心了。
好在林晃没什么反应,那双眸自始至终笼在一片沉寂中,像在令人焦灼的教室里撑开了一小块静音屏障。
林晃在盘算自己会被安置在哪。
虽然单人单桌,但座位都稀稀拉拉的,每组都可以加人。他不确定小姑打好招呼了没,他必须得靠窗坐。而且他希望坐最后排,不容易被人关注,也方便上课睡觉。
“新同学要不先坐班长后面?”吴丽霞指向中间组最后排,“魏康鸿,你往前挪挪。”
林晃这才认真看了一眼刚才的扑克男——魏康鸿,“班长”。
这个班级真抽象。
“没问题。”魏康鸿放下扑克,踹了前面一脚,“没听见老太太发话吗,都往前挪。”
中间这组在一片国粹声中拖拖拉拉地行动起来了,从第一排开始往前蹭。
林晃的心情在刺耳的刮擦声中持续下跌,手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只小药瓶。
挪到最后一排,魏康鸿刚要起身,吴丽霞突然“哎哟”一声,“我突然想起来——”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晃一眼,改往靠窗组最后一排的女生头上指去,“还是坐钱佳后边吧,她是学委,你刚来,学习上有问题就找她。”
“不是,老师你闹呢……”
“我们都挪完了……”
“学习能有什么问题啊,哪有人是为了学习来咱们校的?”
抱怨声此起彼伏,中间组又一排一排往回撤,靠窗组骂骂咧咧地动起来。
下课铃刚好响起,走廊上陆续有了动静。吴丽霞对林晃说:“你的桌椅在外头,先搬进来吧。”
林晃手从裤兜里松开,转身往外走。
有人纳闷道:“新来的,你不热啊,三十好几度的天戴什么口罩啊?”
“是啊,还新同学呢,长啥样都不知道。”
“摘下口罩,做个朋友。”
吴丽霞立刻呵斥:“瞎起什么哄?明天考试,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次能被倒二甩下多少分!”
没人理她,吵闹声越来越大。
“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新来的你聋了?进屋就不说话,脸也不给看,装什么装啊。”
林晃置若罔闻,仿佛那些声音就和树上的蝉鸣、马路上的车喇叭没有区别,他慢吞吞地走到门口,身后教室却忽然安静了下去,像有人按住调音旋钮,从最大丝滑地旋转到最小。
喧闹的走廊也忽然罩上了一层拘谨。
他停住脚。
太安静了。明明只是教学楼走廊,不是什么监控死角、废旧巷子,但却让他莫名地生出某种危机感。
他的课桌椅摆在走廊墙边,离他几步之遥,一只手忽然落在桌子上。
手掌很大,宽阔但薄,五指修长顿挫,筋络清晰流畅。
食指上戴着一枚素戒。
林晃心想,这只手一定很好用。
很好用的手揭走了贴在桌角的名签。
“林……晃。”
带着讶异和审视的声音。
冷硬,但漏出一丝磁性,那丝磁性让林晃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他低着头在记忆里搜索这种音质……脑袋里还没个答案,身体已经开始本能地竖寒毛,浑身皮肤像被泡进薄荷糖浆里一样凉得冒风。
林晃终于抬头朝手的主人看了一眼。
尖下巴,高鼻梁,英眉深目。
和记忆里那张鼓鼓的包子脸完全不搭边。
肩宽背阔,腰窄腿长,身形挺拔如木。
也不像印象中那样散漫垮塌。
有没有可能,不是一个人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联想到那个家伙的。
旁边抱着篮球的男生问:“认识啊,明曜?”
嗯……同名。
但应该不同姓吧。
远处走来另一个高个子,催促道:“邵明曜你赶紧的!来给我讲道题啊。”
邵,明曜。
好的,也同姓。
林晃重新垂下眸,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混乱的记忆翻涌,他脑瓜子开始嗡嗡响,这回是真耳鸣了。
邵明曜捏着名签,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林晃,哪怕林晃躲避开了,依旧死咬不放。
越咬越狠,越看越恨。
漫长的几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咬着牙。
手掌一攥,名签变成一颗无助的纸团,滚到地上。
预备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