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去消化这个消息。
兰斯将束发的绸带绑在满是抓痕的脖子上止血,又吃了两片强效信息素稳定剂,他强忍着身体不寻常的温度,对小丑说:“带她去。”
凡事皆有代价,哪怕是s级,也无法皆如所愿。
更何况,黑灯会也没义务关照委托者的情绪。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小丑龇了龇牙。
人类制造的信息素稳定剂,根本不足以抵抗祂造成的伤害,兰斯想要挨过信息素紊乱,还有的熬。
但小丑还是破例撕扯下一片灵魂,锚定在邓枝的影子上。
兰斯在星洲大学的主席台边留了一个锚点,用于抛掷厄迪夫的尸体,现在正好排上用场。
邓枝来到广场时,那只玩偶安静地倒在水洼里,雨水破坏了它的发条。
邓枝催动异能信息素,轻而易举将被水浸泡后的玩偶服撕开,露出里面那个佝偻瘦小的身影。
她难以想象,这么孱弱的身躯,是如何撑起如此沉重的玩偶的。
邓枝小心翼翼地勾开黏在她脸上的白发,努力地看着。
在地下城得知妈妈死去的消息时,她并没有哭,她怅然,压抑,愤怒,但仅此而已。
为了逃离原生家庭,她报考了离家最远的星洲大学,她曾将以前的一切都抛在身后,因为她记得一篇获奖文章里写道,s级的使命是永远向上走,不回头看旧日的牵绊。
所以,她已经两年没有见过这张脸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对妈妈的脸有印象,是在五岁。
父亲在招募集市上应召成为劳工,得以跟随大公会进入地下城,帮忙挖采晶矿石,换取生活物资。
这次回来后,他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同几个兄弟讲着大公会的厉害和先进,讲到尽兴之处,一口便干掉一盅黄酒,仿佛他也成为了大公会的一员,与有荣焉。
邓枝站在门边,看他们聊了很久,虽然不懂,但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兴奋,然后一回头,看见妈妈佝偻着后背,不小心将炒勺掉在了地上。
妈妈因为身体畸形,变得又聋又哑,一时没有听到。
父亲一个箭步冲过来,抡起巴掌打过去。
邓枝看到了那张脸,丑陋的,崎岖的,毫不美观。
然后她坐在小板凳上,与父亲和叔叔大伯们一起,吃着长桌上的饭菜。
母亲窝在炉灶的角落里,矮小的身躯被窗台吞没。
邓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七岁那年,她在学校里听到了母亲节这个概念,据老师说,这一天母亲理应收到孩子的礼物。
礼物是个很奇妙的开关,能够触发未曾预料的情绪。
于是那天邓枝独自走上集市,拿午餐跟人换了一枚粉红色蝴蝶发圈。
她把这东西交给妈妈,果然如老师所讲的那样,她看到了滚落的泪水,很天真的笑容,还有一个无法理解的举动。
妈妈第一次对着镜子,戴上了那枚发圈,仔细调整了好久。
邓枝想说,没有用的,戴上还是一样丑陋,怪异。
可不知为什么,出口却成了一句谎话——
好看。
后来父亲不知从谁那里听说,男性alpha觉醒成高等级的概率很高,日后能进大公会,实现阶级跨越。
于是他开始像院子里的公狗一样找人制造男性alpha,之所以不找妈妈,是因为他说看见那张脸就觉得反胃。
邓枝觉得他说的也不算错,经常有人会被妈妈吓到,所以妈妈才几乎不出门。
十岁那年,邓枝偶然去了一次同学家,因为什么她忘记了,只记得自己看见了至今难忘的一幕。
同学的母亲,在桌子边和大家一起吃饭,有说有笑。
她指着问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窝在炉灶边吃呢?”
同学说都是这样的,正常人都是这样的。
邓枝喃喃道,是吗。
她才发现,原来她家里是不正常的。
那天晚上,她觉得那张长桌很不顺眼,于是拎起了斧头,后来父亲气的想打人,但看着斧头终究没敢动手。
十六岁那年,有些生日早的同学已经分化了属性,觉醒了等级,而她还没有。
有人私下里说,可能是被小时候那次搞坏腺体了。
她抓到人仔细问才知道,原来她三岁那年就进过一次地下城。
那个地下城突然出现,还没有上报给联邦政府,处于无管辖状态。
她不知怎的,进入了那个地下城。
后面的事她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求助的公会没有来人,父亲已经打算放弃,但不是觉醒者的妈妈却跑了进去。
她在学校里学到,地下城的辐射对没有信息素的平民是致命伤害。
原来妈妈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