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宁国公世子李英,德行有亏,骄纵无礼,与贼寇沆瀣一气,罪孽滔天以致民怨沸腾经三司会审,着李英流放北疆,夺其世子之位!又有宁国公李源,教子无方,特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月,望诸爱卿引以为戒!钦此!”
经过张麟这么一搅和,几乎是满城风雨,上上下下都在讨论李英。
太康帝不是傻子,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不好装聋作哑,一些御史、给事中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上书表奏,将宁国公喷了个体无完肤。
于是乎,皇帝下旨推动三司会审,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自然不敢怠慢,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不好从中作梗。
别说他们还没登上太子之位,就算成为了太子在皇帝面前也是被拿捏的份,哪还敢做小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英俯首认罪。
太康帝动作也很快,对宁国公李源和世子李英做出了相应惩罚,并且在顺天府衙门前张榜通告,收割了一大片民心。
二皇子和宁国公由此生隙,三皇子则是一切谋算成空,事后还要遭受二皇子党的报复。
“完了,一切都完了!”
得到李英被流放的消息之后,秦无相便告病在家,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他是个聪明人,李英被关入锦衣卫大狱一事被闹得满城风雨,背后必定有想不到的黑手在悄然推动。
如果对方洞悉了自己的谋划,下一步说不准对付的就是他本人。
可惜他现在已经被三皇子党放弃了,否则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起码知道掀桌子的是张麟这个一直没被他放在心上的纨绔子弟。
“夫人!”
秦无相忽地榻上坐起,声音急促:“收拾细软,明日我便辞官归乡!”
啪!
房门被人踹开,涌进来的秋风将屋内的烛火吹得摇曳,数道人影林立门口,背着光看不清具体模样。
“秦大人,辞官归乡是作何意啊?”
温和的声音从为首之人口中传出,秦无相感觉有些耳熟,身体前倾眯着眼想要看得更清楚,同时色厉内荏喝道: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当朝礼部郎中府邸?!”
“呵呵~”
张麟向前一步,摇曳的烛火打在侧脸上,硬朗的五官显得更加英武不凡,“几日不见,秦大人就把我这锦衣卫小旗忘了?”
“是你?!”
秦无相骇然,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千百种想法,良久才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另一边,视线落在一名身材丰腴的美妇人手上:
“夫人这是打算与我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美妇人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将手上的和离书递前来:“当年若不是我怀有身孕,父亲怎么可能把我嫁给你区区一个三榜进士,你不过也只是贪恋我家权势罢了!”
“今日你惹来如此横祸,又将虎儿擅自牵连在内,若不是梁国公的公子,怕是我与虎儿便要从此天人永隔,你我之间夫妻情分早尽,又何来‘同林鸟’之说?”
当年她与人私定终身,但最终被首辅父亲棒打鸳鸯,为保全门楣这才奉子与秦无相成亲。
张麟眉头一动,倒是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全然不像齐晓航所言。
三人成虎,可谓如斯恐怖!
“唉!”
秦无相无言以对,默默接过纸笔,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既然你们家事已了,就来谈谈公事吧!”
张麟一向秉持人性化执法方式,一进秦府就和秦夫人进行了深入沟通,对方倒也果断,当场写下和离书后便要和他们一道前来。
“何事?”
秦无相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他现在只是想要求证心中所思。
“朝中伍御史、周给事中、兵部李侍郎联合弹劾秦大人您贪赃枉法,蓄养死士,意图不轨!”
“现天子已革尔官职,命我等锦衣卫抄没秦家家产!”
张麟转达口谕的大致意思,看着秦无相惨淡的模样,对封建社会的官场认知又加深了几分。
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哪个屁股底下不沾点屎?只要有人想要搞你,总归能找到把柄。
贪赃枉法?这但凡有点权力的官员哪个没干过?
蓄养死士?这能叫事?哪个豪门大族不是奴仆成群,我想让你有罪的时候这些就都是死士!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着种种官场弊病,先明的海刚峰这种人才难能可贵,才能名留青史被万万人传颂!
‘兵部李侍郎’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秦无相忽地释然起来。
在此之前,朝中无人知道他投靠了三皇子党,也不知道这一事件从头到尾是他一手谋划的。
就算现在被报复,按道理也应当是二皇子的人上书弹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