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苏府后宅。
苏闵山和苏见月一起陪着苏老太爷老夫妻,作陪的还有苏闵山的原配夫人曹氏。
苏家家大业大,苏闵山这一辈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在西北边大周与北莽的边境坐镇,一个在东北边大周与北齐的边境独当一面。
苏见月这一辈就显得人才凋零,苏闵江夫妻俩年轻时始终没有子嗣,可算老来得女,她的同辈兄弟又资质平平,谁也想不到最后扛事的竟然她是这个年仅十八的女子。
苏老太爷放下筷子,侍女立刻过来给他擦了嘴,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问道:“清之那边如何了?”
石澈爷爷在世的时候,老哥俩就喜欢在一起下棋、品茶,“清之”这个表字,还是苏老太爷取的。
澈者,清也。
老爹问话,苏闵山不敢怠慢,立刻放下碗筷,正襟危坐答话,“石澈一天都没有出府,也没有出厢房,饭菜都是让人送进屋中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既然敢定下赌约,便是有把握,你们不可给他使绊子,知道吗?”
苏老太爷说着,就把目光投向苏见月,对这个出类拔萃的孙女,他其实没有太多好感。
原因只有一个,她是女儿身。
如果苏见月是个男子,苏老太爷做梦都会笑醒,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到那时苏家谁来支撑?
因此,石澈的出现才显得弥足珍贵,有这样一个知根知底的赘婿拴着,就能把苏见月留在苏家,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他们小夫妻要是再能生个男婴,姓了苏姓,就更完美了。
所以,苏老太爷绝对不允许在苏见月和石澈的婚事上出现变故,对石澈先上车后补票的行为也选择不追究,他甚至打算如果石澈没有赢得赌约,也要派人暗中出手干预。
没办法,古代社会,女人就是如此没有地位,哪怕你有堪比男儿的才华和智慧,也最多就是让人算计你的时候想的多一些。
苏见月心思玲珑,哪会不明白爷爷的想法,可她不服气,凭什么自己要向那废物低头,就因为自己是女儿身?
我不服!
我不甘心!
但表面上她自然不会忤逆爷爷,“孙女晓得,爷爷放心。”
老夫人和苏曹氏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婚约的事情上插话,因为她们知道无论她们说什么也不会改变结果。
……
翌日清晨,石澈从茅房中走出,嘴里嘟嘟囔囔。
“没有冲水马桶,没有自来水,没有热水器,没有冰箱,没有空调,要遭老罪了。”
他昨日一天没有出屋,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动不了,浑身的酸疼让他走一步都艰难,才不得不将养一天。
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迎上来,“少爷,早饭准备好了。”
小厮叫丁福宝,是石澈爷爷留给石澈的唯一遗产,跟石澈一起长大,眼下都是十八岁。
“不吃了,开市了吗?”
“五更开市,现在已经过了卯时,早就开了。”
石澈一边把厚厚一打宣纸塞进胸前,一边道:“走!去找李火旺那个王八犊子!”
两人从偏门走出苏府,直奔这江南府最热闹的南市。
出了苏府,丁福宝才满面担忧的问道:“少爷,你跟苏家小姐的赌约只剩九天了,咱们还去赌坊啊?”
“无妨,先报仇!狗日的李火旺做局坑少爷我,今天要他全吐出来!”
李火旺是南市鸿运赌坊的管事,他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苏家有一个养在府中的小赘婿,就想方设法的接近石澈,诓他入了赌局,一环扣一环的下套,把这些年苏老太爷赏给石澈的银钱,赢了个一干二净。
石澈略一回忆,就把李火旺做的局看个清楚明白。
说到赌,他才是祖宗!
苏见月也是从赌这一事上彻底对石澈死心,只把他当做自己能继续留在苏家的踏脚石。
来到鸿运赌坊门口,尽管还是早上,各路赌鬼却已经齐聚一堂,喊声震天。
这大周朝有点像石澈前世的宋朝,重文轻武,经济发达却武道废弛,北面有两个强大的草原势力,北齐和北莽,西边和南边也部安定。
在赌博这方面更像,项目相对后世很单一,无非就是蹴鞠、打马、关扑、掷钱。
蹴鞠是大户人家的专属,毕竟需要场地和人员。
打马盛行于青楼,类似飞行棋,文人才女的最爱。
关扑就是一种类似于转盘摇奖的玩法,多在集市中。
掷钱就简单了,两人对赌,或者多人共赌,每人投入碗中九枚铜钱,“万世通宝”字样朝上就是“一纯”,“九纯”最大,赢者通吃。
门口守门的大汉一见石澈,马上就笑了,扭头冲赌坊里面喊道:“石大官人到!”
散财童子,谁能不爱?
石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