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莹莹思索间，钟有心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斑驳的青铜卦盘。
那卦盘看上去很有年头了，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钟有心把卦盘摆在长桌上，和蜷缩成一小团的婴儿并排放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钟有心算卦的方式和莹莹和霍承玄又不一样，他借助的是先祖钟馗的力量。
卦盘隐隐转动起来，星象变幻，最终落在西边的某个位置。
钟有心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原本舒缓的神色陡然大变，“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钟先生！怎么了？”霍云柏吓了一跳。
钟有心神情错愕，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吐血。
钟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嘴，又是一股鲜血涌了出来。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
莹莹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聪明的莹莹早就看透啦：算卦，算卦，这些术师们在做事之前都喜欢算上一卦。就像是查百度一样方便又实用。殊不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天天算，月月算，总有倒霉不小心算到不该算的东西的时候！
四哥霍承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谁能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算到“大事”了呢？而如果这件“大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就会承受来势汹汹的反噬。
钟有心跪倒在地，剧烈咳嗽着，像是要把心肺全都呕出来。
“钟先生，钟先生！”霍云柏连忙扶住钟有心，大声询问，“您还好吗？需不需要我……”
钟有心一把抓住霍云柏的手腕。
“咳咳咳……”
钟有心痉挛着，他身形魁梧，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将霍云柏的手腕上抓出了青紫的痕迹。但钟有心还是强忍着剧痛，吃力地说：“白、白泽……”
“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之貌……这是……全知全能的天赋。”
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
钟有心痛得脸色扭曲，嘶声说道：“请神之日降生的孩子，终能‘请神’。”
霍云柏被这个消息砸蒙了。
白泽！请神！这岂不是说，霍家拥有了一个可以通过“请神”的方法从而无所不知的孩子吗？！
未来、命运、还有霍家走上更高巅峰的路径……这些都可以通过霍承泽得到。原本虚无缥缈的东西突然就变得触手可得！
霍云柏瞳孔骤缩，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他豁然起身，去看长桌上的婴儿。
已经痛到眼神涣散的钟有心“咚”地一声软倒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边渗出来，他用力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佝偻起身子。
但是沉浸在惊天喜讯之中的霍云柏根本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是以，霍云柏也就没有听到钟有心在冰凉的地板上挣扎着，发出气若游丝的话语。
“腊月初一……鸡牛相冲、主星在西……切忌、切忌，莫要与鸡与牛相接触……”
“否则……”
钟有心的眼睛慢慢瞌上了，他蠕动着嘴唇，用最后的意识喃喃着卦象中看到的东西：“请神不是神，请神还是神……耗子的影子，猫儿的眼……”
莹莹却是明明白白地听到了这些话，她在地板上踮着脚跳来跳去，避开那些血迹，来到钟有心的身边，伸出小手扯扯他脸上刚毅的胡须。
还好，还有呼吸！
钟有心并没有死。卜卦带来的反噬并不会直接杀死人，只是会让钟有心元气大伤，身体虚弱好长一段时间。
这个人很奇怪。他明明做了很坏的事，但是莹莹却又能感觉到钟有心的命格并没有那么坏。
莹莹想不明白，就像她也想不明白钟有心最后的话一样。
什么鸡牛、耗子和猫的，莹莹有听没有懂，只好把这些话都仔仔细细记在心里。
霍云柏这时候终于冷静下来，他把小婴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看了看昏倒在地的钟有心，叫来了守候在病房门外的人。
“快，送钟先生去治疗。把这里打扫一下。”
霍云柏像是直到现在才想起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嘱咐道：“好好照顾夫人，她累了，让她安心养好身体。”
“承泽我就先带走了。”
门外的空气吹散了一室血腥味，霍云柏大步向外走去。
莹莹“哒哒哒”地跟在霍云柏身后，想看看这位父亲大人带着年幼的五哥哥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一道清亮的极具有穿透力的声音骤然响起。
“莹莹，莹莹，快醒醒。”
“你可千万别死啊，你快醒醒！”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莹莹猛地一愣，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在这段回忆里沉浸得太久了！
小灰以前说过，在回忆里待得越久、纠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