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呆着,那么只多一分一秒。
裴战北此番得胜,可保钺朝五十年内不敢进犯,他这样的军功足以加官进爵,可于官途上,他以做到了威武大将军,加无可加,功高震主,对他来说最好的下场是战死在外,裹尸归来,论功追封。
可他没死,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回来了,再往上加有功高震主之嫌,可若不给他封赏,未免寒了将士的心,所以裴战北决定来一场豪赌。
他主动提出用军功换李家厌胜案重新调查的机会,给陛下一个台阶,给李家一条生路。
裴战北双膝着地,因为剧烈活动再加上紧张,他眼前画面逐渐模糊发黑,他看不清周围环境,看不清高坐在龙椅上的宇文策的表情,他所能做的,只有咬牙坚持,等一个未知的结果。
实际上,裴战北属实有些想多了。
宇文策完全没觉得他这样做是在拉拢李家或者给自己台阶,事实上,他现在才想起来——对啊!他怎么把李家其他人给忘了!
都怪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的,他都把厌胜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
啧。
宇文策后知后觉心虚起来,算起来,池嘤嘤这回算是他的……嗯,救命恩人。不止是他的,还有整个皇宫,哦对,算上女诡那事儿,人家救了他两回!
就算厌胜的事情是真的,一命抵一命,他还欠人家一条命。
噫,不能想,不能想……不过话又说回来,公正伯这两年身体怎么样?好像是听说不太好,天天喝参汤养着呢。
宇文策脸都绿了——坏了,他不能给人关死了吧?
说起来,他之前好像是说让狱卒多关照关照李家,让他们早点吐口来着。
宇文策开始慌了,眼前一阵阵发虚,心脏怦怦怦剧烈跳动。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现在都想亲自去狱里看看人怎么样了!
宇文策长久的沉默让裴战北本就忐忑的心更加忐忑,他眼底的希冀一点点消失,却还忍不住想再试试:“陛下……”
“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安抚之力。宇文稷握着竹简,抬眸看向宇文策,目光转动间,不经意从僵在原地的池良冀身上一扫而过,才前行半步,屈膝跪下,双手托起手中竹简开口:“关于公正伯李家施用厌胜谋害儿臣一事另有隐情,有人假借儿臣之后,想将证据呈现给您。”
宇文稷说到这里沉默片刻才道:“熟料儿臣昨日太过震惊,今日起晚了些,没能及时将证据呈上,请父皇原谅。”
宇文策哪会怪他,他只觉得老话说的真对,打仗父子心,递台阶这活儿还得看他儿子!
简直是云周及时雨啊!
他立刻道:“没关系,呈上就好。”
宇文稷却没动,他站起身,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上前时微微偏头,看向池良冀:“池大人,孤才疏学浅,还是个孩子,不如,您这个当事人来说?这才……万无一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