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侍者无奈道:“最近的只有一日就到,不过琴姐你也知道的,近来陈国总无故挑衅,未至扬州以前,都有可能遭遇南贼侵扰。”
那位叫琴姐的侍女管事跺了下脚,说道:“先请这位先生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就算前方危险,也必须靠城延请名医!”
徐隐旁听他们对话,却是眼睑微垂,不动声色。
跟随那位琴姐一路往内而去,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老朽云游天下,也算见多识广,如贵人船上这般富贵之家,通常都会有名医相随。敢问琴管事,患病贵人所犯为何症,连相随的名医也无可奈何么?”
那位琴管事见徐隐谈吐自若,思路清晰,兼且并未因主家格局气势有任何紧张,表现得镇定自若,与寻常乡间赤脚郎中全不相似。
想起他是个云游天下的游医,或许并非谎话,这等见多识广的医者也许真有办法医治小公子的急病。
“不敢隐瞒这位先生,患病的是我家小公子,原本船上的确有家医跟随,不过家医也患了相同的急病,与小公子一般陷入昏迷当中,自救都不可能,又怎能救我家公子?”
徐隐不疾不徐的跟随而走,皱眉道:“敢问是贵公子先病还是医者先病?”
琴管事停顿一下,说道:“昨夜是小公子先病倒,然后家医前往诊察,只说是受江风侵袭,小公子日前又暴饮暴食,以致突发急病,开了道寻常医治风疾的方子。
药还未给小公子饮下,今早他自己就忽然也病倒了,病症一模一样!他们两个都服下了方子,却无半分效果。眼见小公子身子越来越冷,主母已经急得茶不思饭不想。”
徐隐奇怪道:“寻常风疾只会造成高热,若病症不重,以桂枝汤就能发汗去寒,怎会越来越冷的?”
琴姐再次打量了一眼徐隐,说道:“我家主母博闻强记,也曾看过一些医术,也是这样说的,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徐隐微笑道:“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在未见到贵公子之前,老朽不敢妄下定论。
不过医过公子的医者也跟着病倒,莫非此病还有极强的传染性?敢问还有接触过贵公子的跟着患病吗?”
琴姐意味深长的说道:“从昨天开始,主母便未离开过公子半步,我还有舱内众多侍者也围绕着公子做过许多事,却只家医一人病倒。”
徐隐微微点了点头,同样意味深长道:“那就可排除此病可以传染的可能了。”
“主母也知道……”
说到这里,琴姐对徐隐多了更多信心,同时也很欣赏徐隐不问不言多余之事的态度,这表示他懂得分寸。
一个寻常江湖人士,能懂得这样的分寸就一定能活很久。
两人来到最后一间,同时也是最大最奢华的一间舱房前。
里面闪出一个带着黑头冠的男子,看其神光内敛,皮肤之中暗藏神光,当是为内家高手。
修为纵然未突破至先天,也必然相去不远。在这样一个家族当中,有这样的高手随行,也不算奇怪的事。
那人看着琴姐的眼光却颇有敌意,显然在这个家族中与琴姐很不对付。
他几步缩地成寸般就来到两人面前,这人打量了一下徐隐,语带讽刺的对琴姐说道:“琴管事,你找来的就是这么一个乡下郎中?得亏主母平日里对你重用颇多,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琴姐咬牙道:“风先生,你是要阻止我带人去医治小公子吗?!”
风姓男子冷笑一声,说道:“我是怕你随便找了个庸医,反倒误了公子性命!”
徐隐对此依旧一语不发,这属于豪门内斗,与己无关,最好能就此赶自己离开,也好不去趟这趟浑水。
“风行健!一切自有主母定夺!你不过是我们独孤家所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替主家来做决定!”
风行健脸色剧变,忽有一些扭曲,冷哼一声,阴恻恻的说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于你,若是小公子的病未被治好,你还有这个赤脚郎中,都得受家法处置。”
琴姐心中一寒,显然非常清楚所谓的家法处置是什么意思,但此时已无他法,对徐隐说道:“莫先生,只能靠你了!”
徐隐还未说话,风行健却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心没治好公子,全身上下被割出几十道口子扔进江里喂王八!”
徐隐呵呵一笑,说道:“医者仁心,无论是否能救,老朽都会全力施为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隐神态慈和,非但没有半分惧意,还带着几分舍生取义的高贵,看得两人都是一愣。
琴姐心中信心更足,也不理会风行健,推开了舱门,领着徐隐走了进去。
这间房子当中摆着一座铺满厚被垫起来的床榻,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紧闭双目的仰卧在中间。
他的身旁忙碌着许多侍女,身侧则坐着一名神色忧愁的美妇,此人眼角虽隐见鱼尾纹,但比起风姿韵味,比旁边的琴姐更高出几分。
尤其她的身上天然自带一股尊高华贵的气息,有凌然不可侵犯之感,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低下头表示臣服。
徐隐心道:独孤家的主母?独孤伽罗嫁给了杨坚,应该被称为杨家